2010年10月28日星期四

谈谈“躲在安全地方煽动别人送死”

  谈谈“躲在安全地方煽动别人送死”

  张三一言

  00

  指责别人“躲在安全地方煽动别人送死”,稳站道德正确位置,也含有浓厚的批判意味,这种批判有理由,所以都应该肯定和支持。我相信没有多少人会反对这个指责。

  问题是这句话指向谁、指向甚么事;问题是出在对这句话的滥用。如果指责共产党的“抗美援朝”、“教训越南”叫嚣“解放台湾”,完全正确。但是,对并非“煽动别人送死”的人作如是指责,像以下将提及的,就荒唐了。所以,当这句话指向具体对象时,就可能是对的,也可能是错的。对此要充分留意和分辨。

  01

  指向谁,有具体的单指和对众人的泛指。当指向一个具体的人或团体时,必须能证明这个人或团体作为是出于邪恶的居心和害人的目的。这大体上可以从当事人的过往和行为相关事件的结果作出结论。这是比较客观理性的做法。但是,我看到更多的是根据自己的偏好、观点或论证需要或为了满足情绪发泄把对方视作“躲在安全地方煽动别人送死”的人。是不怎么样讲根据和理由的。

  泛指群体众人时,显而易见,这个指责是不能成立的。

  02

  “躲在安全地方煽动别人送死”是绝对错的吗?

  不一定。如果不用带情绪性的“煽动”、“送死”等贬性词语,改用中性的“鼓动”、“斗争”等:“鼓动别人斗争”;一般地说,这还是一种常态。

  比如,抗日战争时期,后方的宣传队、文工团、报刊电台等等鼓舞抗日,表彰抗日烈士,都是相对地“躲在安全地方鼓动别人上前线作战”。我想,大概没有几个正常的中国人会说这些人都是“躲在安全地方煽动别人送死”!但是,如果出于当时的汉奸之口,他们乐意这样说:这些人是“躲在安全地方煽动别人送死”。

  比如,战时的指挥官都是躲在安全地方,不但是鼓动士兵而且还是指挥士兵上前线作战(“送死”)。虽然有一将功名万骷髅等道义不平之议,但是,至今都无法改变这个现实。泛化一些说,不理事的老板指挥管理层管事、不劳作的管工监督工人做工作、老师督促学生做功课等等都是指使者不作为,被指使作要作为;世事就是如此。

  03

  有一个情况特别需要提出来说说。政治理论家在安全不用付出甚么代价的环境下构思理论,提出一套改变现实的理想(主张、观点、理论,尤其是革命性的),一些政治家相信了这一思想,拿理论去相对冒险的政治斗兽场搏斗,一些人又相信了这些政治家而去跟着他斗争;政治家和战士都有可能因此而死。这些理论家是不是属于“躲在安全地方煽动别人送死”的人?

  有一些人是给出肯定的答案的。如果肯定的答案合理正确的话,那么,写出《社会契约论──政治权利概论》的(法国)让・雅克・鲁索,主张扬弃专制提倡共和政体。之后相信他的理论,为反专制建共和而死的人没有人能统计出来;我估计这是为数最多的“为理想而死”的死亡数字。按上面给出肯定答案的逻辑,鲁索是人类史上最大的杀人犯──最大的“躲在安全地方煽动别人送死”教唆罪犯。能否下这个结论?有请各位独立思考。

  出了为正义而斗争而牺牲的事迹和人士,一些评论者作出肯定、赞赏、表彰、支持、鼓励评论。这些评论者是不是属于“躲在安全地方煽动别人送死”的人?──现在有一些人就是这么指责这些评论者的。在胡佳、陈光诚、高智晟、杨佳等人遭难时,海外的温和合作派就曾猛烈地指责革命派的言论是煽动别人去当炮灰;这种指责当时铺天盖地响彻云霄。刘晓波出事的逻辑与胡佳、陈光诚、高智晟、杨佳完全相同。这时海外的温和派、08宪章主导者完全取代了前此海外革命者的地位──躲在安全地方煽动国内的刘晓波去当炮灰。但是,这些人没有一个对自己过去指责革命派“躲在安全地方煽动别人送死”表示过悔意和歉意。

  04

  指责人们“躲在安全地方煽动别人送死”之说,会侵害对言论自由权利。

  共产党禁绝言论自由的其中一条理由就是不受党控制的言论会煽动不明真相的群众骚乱(影响稳定,以及其它害处)。这和指责“躲在安全地方煽动别人送死”的逻辑理由是相同的。“煽动别人送死”就是以言论杀人,大概没有人会不同意禁止有杀人实效的言论吧。然而,明确无误的是“煽动别人送死”是指现今的主张革命(包括暴力反抗暴政)的言论,也就是说必须严行禁止现在已经出现和存在的革命(包括暴力反抗暴政)的言论。

  大概指责“躲在安全地方煽动别人送死”者会说:谁有权力禁止你说话?有谁禁止你说话了?别人说的“躲在安全地方煽动别人送死”也不就是一种言论自由吗?

  是的,只有权力才能禁止言论自由权利。反革命派在法律上、在权力方面,没有出现禁止被指为“躲在安全地方煽动别人送死”者的言论自由权利。但是,在思想意识上呢?很明显,指责“躲在安全地方煽动别人送死”者情绪上是很憎恨的革命者,是期望禁绝革命者言论的。我说的要禁止革命言论自由,就是指这种欲禁思想。

  05

  指责革命派“躲在安全地方煽动别人送死”的理论有一个奴才意识在作怪:人,不是自己的主人,不能独立自主的,没有独立思考选择决定和自主行动的能力;人必须在别人指引下才能选择决定和行动,就像扯线木偶。更明确地说,人分为管人的主人和被管奴才(奴隶)。根据这种奴才意识,国内反抗暴政者都是受海外革命理论煽动后才去当炮灰的。根据这个理论,若没有国外的人煽动,国内的民众就不会去维权、不会去翁安、不会去石首、不会去杨佳、不会去邓玉娇、不会去翻墙、不会去散步、不会去围观…;也们现在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有人在安全的地方煽动他们。共产党把“躲在安全地方煽动别人送死”理论演绎得淋漓尽致、极典型,也极绝。上�报上当、哭诉受到坏人蒙骗指使。这是他们政治宣传工作的惯技。

  我认为,任何智力正常的成年人有权利选择或决定做甚么事,也必须对自己所做的事负完全责任。把别人自觉自主选择、决定、行动说成是受别人煽动的盲从被动行为,是对别人人格和尊严的侮辱。事实上,胡佳、陈光诚、高智晟、杨佳以及今天在反抗暴政第一线的万万千千维权民运反抗暴政者多是敢做敢当的好汉。当他们受到极权者迫害时,我没有听过有人说是受到别人的革命理论煽动而“犯错误”的。

  如果“躲在安全地方煽动别人送死”理论、逻辑可以成立的话,我可以100%用这个理论和逻辑说:躲在安全地方的反革命者鼓吹国内受迫害的民众绝不反对,绝对顺从,绝对听从共产党的安排:驯服地去受辱受死。

  我提出一个问题。请反革命合作派勇敢地回答。

  共产红潮六十年来中国的平民百姓死于革命反抗(包括暴力反抗)的多,还是死于不反抗、不能反抗、不敢反抗的多?

  答案是明摆着的。

  每一个人的生命都是等值的,以死亡人数为根据,主张反革命就是主张维护死人多的制度与维持死人多的现状;主张革命就是主张减少甚至是废除死人多的制度;消除死人多的现状──这是用事实与逻辑得出的结论。

  张三一言   20101023   香港

--
您收到此信息是由于您订阅了"中国报道周刊"邮件杂志。
要订阅此邮件,请发邮件至 chinaweek+subscribe@googlegroups.com
要退订此邮件,请发邮件至 chinaweek+unsubscribe@googlegroups.com
投稿信箱:chinaweekly@gmail.com ,请在标题处注明"投稿"字样。
感谢您订阅并阅读"中国报道周刊" [ www.china-week.com ] 电子杂志!

何继业:中国到底算老几?

  在正确光荣伟大的'妈妈'领导下,文明古国GDP突飞猛进,据说目前已超越日本, "专家"们还推算,假如美国GDP增长率在4%以下的话,25年内将被超越,假如梦想成真,老娘可能真要万岁了。

  风云变幻经常神妙莫测,半个世纪前曾被我们"打败"的东洋鬼子,半个世纪后竟敢在钓鱼岛水域逮捕古国船长,且对堂堂红色外交高官的严正警告置之不理,这是对泱泱大国的重大侮辱,更要命的是使执政党的颜面扫地;而南海在美国似乎言之凿凿的呵斥下,面临改名换姓的危险;此时彼刻明白人都感觉到,小日本完全不像一个二战中被击败的战败国,而美'帝国主义'并未在百年不遇的金融危机中倒下,这一切与平时党媒一厢情愿的宣传完全不符,不管怎样都毕竟是一大口窝囊气,不过来日方长,相信娘会领导子民向小日本和美国佬报仇雪恨;不过作为共和国的一个纳税人,我们得先扪心自问,落后肯定要挨打,哪管战时还是平时,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上,我们到底算老几?

  荒唐的故事有时会惊人地重演,历史轮毂倒退时甚至会从人们身体上二次压过,这似曾相识的感受,相信100年前的李鸿章们早已经领教过了;当年,自视无敌的满清北洋水师,面对从来不屑一顾的小日本舰队竟然一战全军覆灭,李鸿章们也肯定无法忍受兵败如山和乾坤旦夕的屈辱,遗老遗少们上天无门入地无洞,更是难于面对列祖列宗;是鬼子太狡猾?还是士兵太胆小?是船不坚炮不利?还是天公不作美?其实根本祸因是:"朝廷腐朽,官员腐败,社会腐化',因而在大和民族多神信仰与武士道精神面前,大清王朝泥足巨人要是打而不倒那就才是怪事了?

  在华夏的历代当权者中,不排除有个别李鸿章曾国藩式的开明之士,只可惜由于历代制度的先天性不足,无德无能近亲繁殖的大小官僚充斥了衙门内外,在太监文化的逆向淘汰规则下,本来屈指可数的正直正气之士,要么远走它方,要么落草为寇,要么劫后余生,要么举手招安,因此今天,在西方普世价值已人心所向的太空立体攻防系统面前,面对政令难出中南海的现实窘境,以及诺贝尔和平奖空降中国引起的震撼,东方古国无疑在国之大事和存亡之道方面,面临成为又一个泥足怪兽巨无霸的境地,不难设想,一只绵阳带领下的温顺羊群同一只狮子率领下的暴噪牛群决战,会有什么结果。

  环顾周边国家,早已脱亚入欧的日本,昔日的手下败将印度与朋友越南,都可以堂而皇之不把泱泱邻居放在眼里,热衷于同美老大俄老二搞联合军演和建立军事同盟;当公平正义成为西方世界擂响的战鼓与飘扬的旗帜时,东亚的北约早已初具雏形,华夏红朝实际已被深深孤立,文明古国无论在政治军事文化科学等软硬层面,现已不是外围集团的对手,更不用说同山姆大叔单挑,几十年一贯制的自吹自擂和掩耳盗铃,毕竟无法改变残酷的现实。

  '瓷器'的统计数字掺水已经为世人所不齿,经济总量世界老二的说法值得大大怀疑,而一味追求GDP增长率的目的不言自明,想当初满清末年的GDP还是世界第一呢,但依然摆脱不了摧枯拉朽烟消云散的命运;事情其实很简单,既然我们不能去相应承担大国义务,也不能去明显提高人民生活,就切不要去打肿脸冒充大胖子,否则只会是一次次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以及授人以笑柄,骗人一时易骗人一世难,任何政党想要长期高呼风唤雨其实是不可能的,因为难以得到人民长期的诚恳拥护和邻居的衷心认同,而专制政权在权力出现真空时往往伴随着腥风血雨;人们可以静观其变,看一看金家王朝和卡斯特洛王国接班人的下场和路易十六有什么区别。

  今天,那些体制内的所谓智囊团,其实充其量只是一班饭桶团,其连见好就收这基本的道理都不懂,他们的一切所作所为,只会让主子死得更快更难看;其自以为是和津津乐道的那些所谓模式又是什么呢?――政治上一股独大、经济上杀鸡取卵、军事上闭门造车、教育上祸国殃民、文化上夜郎自大,从而使社会中长期弥漫着奢侈、懒惰、自宫、逸乐的腐臭气味,这一切现代文明世界中摆不上桌面的垃圾糟粕,但却是党国饭桶团绞尽脑汁30年搞出来的饭局大餐,奇怪的是有利令智昏者香臭不分,竟然还吃得津津有味;刘小波喜获2010诺贝尔和平奖,这得归功于党国智囊饭桶团对《08宪章》施加的巨大反作用力,就象本人在去年所预测的那样(见附文)――'一切只是时间和时机问题'。

  今天的世界已经今非昔比,普世价值无疑已成为人类发展主流,冥顽不化者注定要头破血流,故步自封者只能被世界大潮所淘汰;今天的日本印度已经拥有了一根能压倒骆驼的稻草,而山姆大叔手上拥有的致命稻草不止一根,人们心里都明白,无论是'中美相争'还是'中欧相争',结局肯定都是'一死一伤','瓷器'老板没有更多选择;建设性的忠告:中华民族要实现复兴,首先需要的是提高领导人素质,而非那些头痛医脚的所谓提高劳动力素质;'民为本、社稷次之',老夫子都知道的道理,现代人难道还不懂?鹦鹉媒体们常说说美国有双重标准,即'国际关系专制化、国内关系民主化',而我们的不幸是正好同它相反。

  当泱泱大国的上层建筑仅能利用收买利诱和封官许愿来施政的时候,当大国总理事必躬亲、甚至到了非亲自不能为民工讨回工钱的时候,当史上最严房地产调控仍然久调不下的时候,当极端天灾人祸此起彼伏层出不穷的时候,当男子汉们都以怕老婆为荣光的时候,由阿Q精神'武装'起来的东方古国是到了须改弦更张其不文明习性的时候了;尽快远离金皇帝、坚决告别卡鳏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首发于中国报道周刊。附文:何继业:中国人获诺贝尔奖对策及预测

--
您收到此信息是由于您订阅了"中国报道周刊"邮件杂志。
要订阅此邮件,请发邮件至 chinaweek+subscribe@googlegroups.com
要退订此邮件,请发邮件至 chinaweek+unsubscribe@googlegroups.com
投稿信箱:chinaweekly@gmail.com ,请在标题处注明"投稿"字样。
感谢您订阅并阅读"中国报道周刊" [ www.china-week.com ] 电子杂志!

袁剑:恶性竞争与文明底线

  ——全球化图景背后的另外一个中国

  信息技术革命的强大渗透力、历史终结的想象,使上个世纪末期的这一次全球化浪潮获得了巨大的动力,其无远弗界的扩散性与上个世纪初期那一次全球化已不可同日而语。于是,借助资本流动、贸易及隐藏于其后的规则和制度的扩散,资源全球化配置的市场理想在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初现轮廓。多少有些巧合的是,这个澎湃而至的全球化潮流,与发端于80年代的中国转型在时空上重叠汇聚,其结果是,资本和贸易的全球性布局,不仅作为一种背景,而且作为一种现实的力量,深深地卷入了中国的转型。换言之,中国的转型已经不再是关起门来的转型,而是一种包含了深刻全球化内容的转型。中国正处于一部完全陌生的历史之中。作为一种独立于主权国家的自主力量,全球化深深地渗透进了中国转型的几乎每一个层面。当十几年前对普通ä
��国人来说还仅仅是梦想的汽车已然进入中国家庭,当中国人像世界公民一样在第一时间分享着发生在遥远他国的新闻事件,当政府官员、学者、企业家熟练地谈论着国际惯例的时候,无论在精神上还是物质上,也无论是在个人层面还是在政府层面,我们都能真切地感受到,全球化已经成为中国转型中一种无形但却巨大的推动力量。这种在政府之外的重要力量,正是中国转型中一个非常值得观察的面向。加入WTO的4年之中,中国融入全球化进程也全速推进,在一片中国威胁和中国世纪的惊呼声中,中国作为全球化巨大受益者的形象也开始愈发清晰。

  然而,事实果真那么确定无疑吗?经过学者和政府官员十数年诲人不倦的启蒙之后,"竞争"一词,终于成为中国人生活中的核心词汇、经济哲学。一般的理解中,竞争是一个比谁更优异的竞优过程,其刺激创新、激励进步的作用几乎是理所当然的,但这种理解遗漏了一些重要的例外,相当多的情况下,竞争可能导致正好相反的结果。它不仅不能使竞争参与者变得更优异,而且会使他们放宽自己的道德约束,不择手段,从而取得竞争优势。个人、团体间的竞争如此,国家间的经济竞争同样如此。

  全球化时代,国家在经济竞争中获取竞争优势的办法大致有两种,一种是加大经济活动中的科技、教育投入,在增加本国人民福利的情况下,提高经济活动的生产率,而另外一种相反的办法则是,以剥夺本国劳动阶层的各种劳动保障,人为压低他们的工资,放任自然环境的损害为代价,从而赢得竞争中的价格优势。后一种办法被形象地称之为竞次(race to the bottom),即打到底线的竞争。顾名思义,在竞次的游戏中,比的不是谁更优秀,谁投入了更多的科技,更多的教育,而是比谁更次,更糟糕、更能够苛待本国的劳动阶层,更能够容忍本国环境的破坏,一句话,是比谁更有能力向人类文明的底线退化。以竞次手段所获得的所谓竞争力,其内里是一个民族向道德野蛮状态的复归。

  好一个打到底线的竞争,似乎正是90年代后中国的全球化实践的最佳隐喻。中国超低的劳动力价格,一直是中国某些经济学家津津乐道的所谓比较优势。与美国和日本比?中国的劳动力成本大约相当于它们的4%.对这样悬殊的劳动力价格差距,人们一般是将其当做与发达国家的某种天然差距坦然加以接受的,不仅如此,有些政府官员甚至还为此相当庆幸,似乎中国也终于有了某种不容剥夺的奇禀异赋。不过,仔细追究起来,这个低廉的劳动力价格就并非那么天然和正常了。在中国经济快速增长的26年之中,中国的GDP增长速度是发达国家的好几倍,但工资增长的速度却远远落后于这个幅度。(在中国,在体制内人员工资出现刚性增长的同时,数量庞大的底层劳动者群体的工资却在表现出罕见的粘性)而在日本的经济快速增长时期,日本工资�š
�成长速度比美国快70%,到80年就已经与美国持平。从50年到80年,日本的工资追上美国用了30年;而从78-04年,中国经济也高速增长了将近30年,工资却只有美国的4%.在制造业,中国的劳动力价格甚至比90年代才开始快速增长的印度还要低10%(印度快速增长的历史比中国晚了10多年)。这实在相当让人费解。更让人费解的则是,从90年代初期到现在(这是中国经济增长最快的一个时期),在中国最发达的珠江三角洲地区,民工的工资竟10年没有上涨。这不但对中国独步全球的经济增长构成了刺耳的嘲笑,也确证了中国工资增长的某种不自然性。

  如今这种工资与经济增长反向运动的现象,已经开始从中国最下层的民工那里蔓延到所谓的知识阶层。这几年,在中国经济过热的同时,中国大学毕业生的工资出现了明显的下降,05年初,中国大学毕业生的工资已经被打到了每月500-600元的超低水平。一位在人才市场焦急寻找工作的河南财经大学的毕业生无奈地表示:这让人怎么活?。按照这种劳动力价格趋势,再经过一个30年,中国与发达国家的差距恐怕只会越来越大。而中国世纪可能只是一段民族主义非理性亢奋所留下的历史笑柄。将经济不断增长、工资却停滞不前(甚至不断降低)的现象简单归咎于中国劳动力的无限供给禀赋是非常容易的,然而疑问在于,为什么人口密度远大于中国,内部市场潜力远小于中国的日本没有出现这种现象呢?同样的疑问还有,如果由数量惊人的农民ç
��接转换而来的农民工确实存在某种过剩的话,难道在中国人口比例中小得微不足道的大学生也存在无限供给吗?很显然,劳动力无限供给的说法只是一套似是而非,根本无法让人信服的肤浅说辞,是有人故意强加给大众的一种学术蒙昧。事实上,劳动力价格从来就不是单纯的市场供求关系所决定的,而是政治、经济、社会、自然禀赋等多种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所以,中国超低的劳动力价格也并不是由什么自然禀赋所决定的,而是由一种人为的制度在起作用。其中,政治制度的作用相当关键。

  我们可以看到,在中国,劳动力被当做一种纯粹的自然资源在使用,他们既没有集体谈判工资的权利,更谈不上在发达国家已经成为常规的各种社会权利(福利、保障等等)。在相当多的时候,他们的待遇甚至比毫无感情的自然资源都不如。起码,保护环境的呼吁在中国是合法的,而保护劳动者权利的呼吁则是事实上不合法的。于是,作为分散的个体,在与资本的博弈中,他们的工资便成为所有成本中最容易压缩的那一部分。我们看到,在中国经济增长尤其是90年代的经济增长中,中国劳动力价格一直就被压缩在维持简单再生产的底线附近。在中国沿海地区,地方政府为了最大限度的迎合资本尤其是外资,在廉价馈赠各种自然资源之余,也最大限度地压制劳工的各种自发和合理的诉求,以便人为地维持某种价格竞争优势。这种人为的压å
��,极大地拖低了中国劳动力的基准价格。如果按照某种可笑的教条,这种极不正常的价格,会被视为不容亵渎的市场均衡价格。但掀去覆盖在这个均衡价格上的体制重压,我们就将发现,这个均衡价格实际上一点都不均衡,它将在现在的水平上并向着现代社会的基本文明标准大大地上扬。在企业主和地方政府那里,工资是一种必须尽量予以压缩的成本,而在劳动者那里,工资则是一种必须尽量扩张的福利,工资最终的价格水平其实就是两种力量最后博弈结果。

  这是一种典型的政治过程,而不是市场原教旨主义者们众口一词的简单的市场过程。现在我们已经很清楚,在中国经济全速增长的整个过程中,这种博弈的最终结果,是中国劳动者尤其是底层劳动者的毫无保留的惨败。所以,在21世纪的最初几年中,当有人突然发现中国在全球竞争中的这个秘密,并将这个秘密当做中国的某种天然禀赋的时候,我们就很难不钦佩他们不求甚解、倒果为因的本领了。将一种政治过程的冷酷后果(劳动力价格)当做一种自然禀赋并作为可资炫耀的比较优势欣然加以接受,当然早已不只是一种学术上的无能。应当坦率承认,有人已在公众意识中成功地塑造了一个神话,使我们误认为——我们面临激烈的国际竞争环境,如果我们的人民不延长工作时间、不降低工资要求、不降低保障水平,他们就会面临失业的危é
��。而实际情况是,中国的低工资更多的是国内分配严重不均衡的一个结果,它既非国际竞争的结果,也非自然禀赋所致。低廉的劳动力价格固然可以在全球竞争中赢得有限但非常脆弱的比较价格优势,也可以因为外汇储备的扩张、贸易的增长而为国家赢得某种强大的形象,但这种以牺牲人民福利,降低社会伦理标准为代价来换取所谓国家竞争力的办法,是一种典型的竞次。难怪有西方评论家惊呼:中国正在摧毁资本主义!

  显然,他并不是惊奇于中国的竞争力,而是惊奇于我们竟然能够如此轻而易举地逾越现代资本主义的伦理底线,向着野蛮、冷酷的原始资本主义时代倒退。

  对这个结论,只要看一看工厂中远远高于正常水平的工伤死亡率、远远超过正常水平的工作时间,就丝毫也不会怀疑了。或许,正是凭借这种野蛮的力量,我们才能让它的老牌资本主义对手不寒而栗。然而,野蛮的力量毕竟是野蛮的,它不可能与文明的力量做长久的赛跑。人力作为一个民族国家最重要的生产要素,实际上是一个国家竞争力的根本。一个国家将人力资源打压至简单再生产的底线,就像一个工厂不提折旧费用一样荒谬。它纵然可以创造短期超常的产出,但决不可能成为最后的赢家。一个残酷的事实是,中国虽然有超低的劳动力价格,但如果考虑生产率因素,在劳动力密集型制成品方面,创造同样多的制造业增加值,美国的劳动力成本仅仅相当于中国的1.3倍,日本相当于中国的1.2倍。而如果与韩国比较,中国的劳动力成本甚
至比韩国还高20%.这意味着,中国用相当于美、日将近1/25的微薄工资换来的仅仅是非常微弱的劳动成本优势。这个优势随时可能被其他因素所抵消。

  全球化的竞争环境中,中国采取的竞次姿态是全方位的,这在FDI上也表现得同样突出。自改革开放以来的20多年中,中国已吸收的FDI达到5000亿美元,这个数字是战后50年间日本吸收FDI的10倍。与此同时,中国自02年之后开始超过美国,成为年度吸收FDI的全球冠军。有人宣布,中国已经成为世界FDI一个巨大的磁极。作为一个发展中国家,中国在短时间中超越世界资本主义的首都美国,的确是非常令人吃惊的,绝大多数人也是将此看成中国势如破竹的全球竞争力的一个明证而甘之如饴的。但正如我们在低工资中所发现的秘密一样,中国傲视全球的FDI 之中也同样隐藏着巨大的代价。除了低工资的吸引之外,全球FDI蜂拥而至的另外一个原因是,中国各地方政府以竞次方式对自然资源、环境、市场,甚至是政府税收的甩卖。

  了解了中国FDI的真实内容,就不会对下面这样一个事实感到惊讶了:在中国所有城市中,FDI雄踞首位、GDP 排名全国第四的苏州市,在多项衡量居民富裕水平的指标上竟然落后于远处中国内陆的成都市。中国FDI在增进本国人民福利水平上的作用由此可见一斑。更加重要的是,FDI在未来影响本国居民收入上的负效应可能还远远没有显示出来。因为土地、自然资源可能在未来产生的现金流收益都在通过GDP在源源不断地外流。把财富带走,把GDP留给中国,这就是竞次逻辑下FDI的另外一面。学者曾对FDI的效果做出过某种宏观估计,如果假定FDI的投资收益为10%,主要由FDI形成的国家外汇储备的投资收益为3%,那么中间这7个百分点的投资收益率差距,将意味着资本效率的重大损失。

  90年代中期之后,中国经济在原有体制框架下的自主高增长动力实际上已经衰竭,与此同时,地方政府赖以推动经济发展的金融资源被全部上收,这种情况下,引进外资便成为各地方政府维持本地经济增长的几乎唯一可行的手段。除此之外,引进外资作为一种国家战略也受到了毫无节制的鼓励。对地方政府官员个人来说,不惜一切引进外资是风险最小、收益最大的——这是90年代中期之后FDI快速增长的一个重要背景。引资之风刮得最为炽热的长三角,地方政府甩卖式的竞争达到了非常惨烈的程度。苏州是中国吸引外资最为成功并将这个战略发挥到极至的榜样,为此,苏州获得了一系列的赞誉和政治上的奖励,但苏州为此付出的代价却很少有人提及。一份江苏省政府的内部刊物披露,苏州的土地开发成本为每亩20万元,但为了引进外资,却
将地价压至每亩15万元。恶性竞争的驱使下,周边的吴江、宁波、杭州地区只好将地价压到每亩5万元的超低水平。由于地处相邻,号称寸土寸金的上海也加入了这种杀价竞争。在上海郊区,每亩土地的价格压至5-6 万元。如此,就出现了GDP不断增长,但招商用地价格不断下滑的怪现象。在苏州昆山,每亩工业用地的价格从01年的9.5万元降到02年的8万元,再降到 03年的6万元。对这种降价,昆山经济技术开发区一位负责人说,我们不降就失去竞争力。这位负责人显然是诚实的,但这种诚实却将中国FDI中的竞次逻辑暴露得相当彻底。

  FDI上的竞次虽首先表现在土地的甩卖上,但决不仅表现在土地上。多数情况下,地方政府为了吸引外资,采取的都是组合性的竞次策略,意味不仅在土地上让利,还要在财政,甚至金融上补贴。同样是长三角地区,零地价、送厂房、政府指定银行配套贷款(比例为1:1甚至 1:2)、五免十减半等政策倾销已经成为这个地区常见的引资组合,有人形象地将此称之为政府的割肉比赛。当然,政府本身是无肉可割的,这些所谓肉其实都是本国人民的福利。以牺牲本国人民的福利换取FDI的观赏性指标,对政府官员及FDI的投资者来说都是净收益,但对本国人民来说,则是纯粹的赔本买卖。

  中国与日本一样,是储蓄率奇高,资本相当丰富的国家,但中国在改革开放26年当中吸收的FDI不仅相当于日本战后50年的10倍,而且还在年度数字上超过储蓄率低得可怜的美国,这实在是一个相当让人诧异的事实。这除了证明中国存在惊人的资本浪费之外,证明的另外一个事实是:中国节节升高的FDI是一个政治选择,是一个非理性的体制做出的非理性的经济选择(虽然它对官僚体系的利益来说是一种理性选择)。可笑的是,这种政治选择仅仅制造出了一些可以唬人,可以炫耀的FDI数据,而我们为此付出的代价却是国民福利的净损失。既然是体制的选择,那么,只要这个体制不变,这种竞次战略不走到不能承受的地步就很难回头。学者在研究了一些地方政府05年的经济计划之后发现,引进外资被普遍提升到经济发展生命线的高度。在改革时æ
��,向中央政府争取项目、投资,一直是地方政府官员发展经济首要的议事日程,90年代中期之后,FDI为这种传统思路开辟了另外一条捷径。如果说前一条路导致巨大的投资浪费的话,那么后者则是洞开了财富的输出之门。

  我们不能怪国际资本太狡猾,太贪婪,只能怪自己太愚蠢。这个体制的独特优势仅在于,它可以未经国民允许就慷慨地牺牲本国国民的福利,这显然不是一种荣耀。而资本总是流向那些劳动力价格最低廉、政府保证剥削力度最高的地方(包括对自然环境的剥削)。毫无疑问,闻利起早的国际资本是非常欢迎这种体制的,所以,他们乐于用最廉价的赞扬满足我们炽烈的虚荣心。中国在全球化竞争中的竞次手段,远不止于人为压低的工资价格,也远不止于土地收益、财政收益的赠送。对环境破坏的容忍,对自然资源的消耗性开发,对本国市场的让渡,对本土经济的歧视等等,都是这种竞次方式的体现。有太多的证据表明,在中国赢得世界工厂美誉的同时,中国的环境破坏、能源消耗率、自然资源消耗率都已经达到令人难以忍受的地步。而这
,正是世界工厂得以奠定的基础。

  在这个星球上,人们可能只见过赖账不还的发展中国家,却很少见到像中国这样奢侈和大方的穷国。在毛泽东时代,中国曾经以赔本赚吆喝的方式大肆支援第三世界,在今天,中国以同样的方式无私地补贴着国际资本。这真是一种绝妙的历史雷同。在这种历史雷同中,我们看到的是中国某种核心体制和文化的历史延续——一种一贯歧视、压抑本土自主民间力量的体制和一种政府中心主义的战略文化。全球化时代,一个国家的竞争力主要体现在这个国家的企业所具有的竞争力上,作为一种游离于政府之外的力量,企业比政府力量更容易跨越民族国家的边界。跨国企业巨头在全球化中越来越显赫的作用已经证明了这一点。然而,在整个转轨时期,尤其是90年代,中国在全球经济竞争中一直固守着一种政府中心主义的战略姿态。这种战略将一ä
��国家的政府而不是一个国家的企业和人民作为竞争的主体。政府中心主义,作为中国内部全能政府体制的延伸,是一个非常自然的结果。它要求将最大限度的财力集中在政府,以形成某种调控能力和塑造某种名不副实的指标形象,中国以政府控制为基础的汇率制度所形成的庞大的外汇储备,以政府廉价出卖资源为手段所获得超高的FDI,以压低人力工资和财政补贴所刺激的出口能力,以及在政府投资为主强行拉动的经济增长率等等,都是这种政府中心主义战略的结果。毋庸置疑,所有这些的确都为中国创造一个完美国际形象提供了数据上的支持,但同样毋庸置疑的是,所有这一切都在相当程度上是以本土企业的衰弱和人民的贫困为代价的。

  如果仅仅是国家好像具有了某种竞争力,而企业变得衰弱,人民变得贫困,那么这种所谓国家竞争力就只能是一种昙花一现的假相。经济发展的本来目的是让人变得昂贵起来,而伴随着中国高速增长,人却变得越来越贱,越来越廉价,这种事实显然是对经济发展的一种扭曲。或许,在一个全球化的时代,对于一个经济人似的国家官僚体系来说,要想获得了某种跨越民族国家范围的巨大寻租利益,蓄意维持一个贫困的底层和一群毫无竞争力的企业,就是它们所必须做的。与其他国家相反,中国不仅没有保护本国市场尽量只面向本土企业开放,反而利用各种手段抑制本土尤其是本土民间企业。这使得本土企业无法充分利用本土市场所给予的宝贵的成长机会。这也是为什么号称拥有巨大市场潜力的中国,在长达26年的时间中却没有成长出一家å
��际巨头的重要原因之一。

  在中国苏州,这个与全球化融合得最为彻底的中国东部沿海城市,四家曾经在80年代中国市场上非常知名的本土家电企业(被称为四小名旦),如今已经悉数销声匿迹,其中最为知名的一家如今在靠门面房出租苦苦度日。中国商务部05年发表的一份报告承认:中国以市场换技术的初衷没有达到,跨国公司在中国已显露垄断苗头。但中国商务部显然不会承认,跨国公司之所以能够长驱直入是中国官僚体系蓄意削弱本土民间企业竞争力的结果。全球化的经济力量不过是主动利用了中国体制的这个天然缺陷罢了。或者说,这是全球化力量利用各国的体制禀赋(而非自然禀赋)主动进行的一次全球配置。显然,跨国资本全球化配置在中国的试验是一次成功的经典之作。很难想象,在全球化的激烈角逐中,由不满的劳工+低技术为主要构成要素的中å
��企业能够具备什么真正的竞争力。以这样原始的竞争力,中国恐怕只有能力向非洲出口资本主义。事实上,这种竞争力的匮乏已经充分地表现在中国的贸易上。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贸易总额迅速攀升,世界贸易组织的统计表明,到 03年,中国的进出口额已经跃升为世界第四,世界第三。但伴随着贸易总额超高速增长的一个奇怪现象是:中国出口产品价格不断降低,进口产品价格不断上升。进口产品价格上升而出口产品价格下降被认为是贸易条件恶化的典型症状。有统计表明,02年,日本对华出口产品价格比90年上升了3%,而对华进口产品价格则大幅下降了。

  仅此一项,日本每年从对华贸易中节省将近200亿美元。与此形成对比的一个景象是,在中国华南的一家出口工厂中,电扇、榨汁机、烤面包机的平均批发价格从10年前的7美元下降到03年的4美元。该厂的一位负责人感叹到,只有最廉价者才能生存下来。

  中国贸易条件不断恶化的事实,在表面上看,仅仅是中国从不断增长的贸易中获得了越来越少的利益,而深层所表现的则是这样一个相当符合逻辑但却令人不安的现实:中国企业的相对竞争力不仅没有随着经济的增长而上升,而是在不断下降。以跨国公司为标志的全球化力量对中国转轨的深度卷入,在中国塑造了一种新的经济格局。一方面,跨国资本利用品牌和文化影响力占据中国少数富人和中产阶级的绝大部分消费能力。富人和中产阶级是中国最具有消费能力的一个群体,而跨国资本的产品中所包含的某种文化内容,是最能够满足他们的品牌追求以及身份确认要求的。作为全球化的核心意识形态,消费主义首先是从意识上,然后才是从经济上将中产阶级从民族国家内部分离出去,从而成为世界的中产阶级。所以,跨国资本一旦占据了
他们的消费能力,实际上就将中国的市场从民族国家的内部转移出去,变成了世界市场的一部分。另一方面,本土技术简单、生产率低下的制造业,由于全球性的生产过剩所导致的激烈竞争被跨国资本成功地纳入全球生产体系,为跨国公司的全球生产体系提供简单的组装、加工、零部件生产等。于是,中国的底层劳动者实际上也就变成了世界经济体系的底层。

  很清楚,中国的阶层分化已经与世界性的阶层分化更加紧密地融合在一起。借助于本国政治体制和国际资本的双重力量,中国庞大劳动者的底层地位也将更加稳固。这样,单一民族国家的经济体系由于全球化力量的嵌入而遭到了裂解。中产阶级的消费需求对应的是国际资本的供给,而本土制造业却由于无法掌握最终的销售渠道被变成了跨国资本的组装车间。对跨国资本来说,这样的组装车间世界各地到处都可以找到,他们随时可以挑选他们认为成本最低廉的地方。这就是说,中国的制造业面临的不仅是本国同行的竞争,而且也面临世界范围内的激烈竞争。这种竞争为跨国资本最大限度压缩这些组装车间的利润提供了借口和现实的可能。当本土最大的消费需求无法转变为本土产业的合理利润的时候,产业的竞争力的升级是根本无法想象的
。换言之,他们可能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只能维持简单再生产并被固定在世界经济体系价值链的低端而无法向上游移动半步。

  然而,这并不是这种格局最为严重的后果。更加严重的后果在于,这些为中国提供了最多就业机会的本土制造业(也包括其他产业),由于生存艰难、利润微薄而无法提升劳动者的工资水平,从而使他们陷入贫困陷阱。这是中国宏观经济经常表现为内需不足的重要原因之一。内需不足就必须扩大外需,增加外需就必须和其他穷国竞争,这种竞争又导致不断压低工资以及其他成本,而这反过来会进一步导致内需的萎靡。这显然是一个难以自拔的需求陷阱。从社会结构上看,全球化力量的涉入,在二元结构上的基础上进一步加剧了中国社会结构的断裂,中国已经无法通过本土产业结构转型的传导作用推动社会结构的整合和转型。一个消费不能渐次向下层移动的断裂社会,其经济的长期增长潜力是非常值得怀疑的。一个合理的推断是,蜂拥而
至的全球化力量可能促进了中国的短期经济增长,但却阻断了中国的长期发展之路。改革开放的绝大部分时间中,官僚体系就一直奉行着抑制本土经济尤其是本土民间经济发展的政策。在无法平等分享金融、土地等要素资源的情况下,中国大量的本土企业要么与官僚体系结盟,形成一种多元化、短期化的战略文化,要么持续挖掘廉价劳动力这个惟一的优势并将其发挥到极致。这两种情况都不可能形成长期的企业竞争力。

  除了抑制本土经济之外,中国对外资却给予了税收超国民待遇,这也使得本土企业长期处于极其不利的竞争位置。中国对本土草根企业的歧视之深与对外资企业的优待之多,形成了非常显明的反差。一个最广为人知的例证是,外资的税收优惠在延续了20多年之后,仍然无法取消。

  对此,中国的财政部长金人庆深感无奈。在一次会议上,他明确表示了他的不满:目前外资企业所得税率不到15%,而中资企业为33%,这完全是不平等嘛,WTO框架下,不说给中资企业优惠,至少要一视同仁,这才是国民待遇。我觉得,现在为中资企业说话的人太少了,而为外资企业说话的人太多了。但金人庆可能不明白,在这种独厚于外资企业的怪现象背后,是全球化官僚在中国的崛起。全球化官僚是那些熟悉国际惯例,具有全球化视野,在意识上与跨国公司有着深刻认同的民族国家的官僚。如果范围更加宽泛一些,全球化官僚还应该包括那些对中国官僚系统有着深刻影响的学术团体。这些官僚未必与跨国公司有着直接的利益牵涉,但是与跨国资本家阶层有着深刻的文化认同。正是由于这种文化和意识上的认同,全球化官僚会不知不觉地
偏袒国际资本,而这才是全球化真正的力量所在。

  跨国公司的全球化不仅仅是一种经济的力量,更是一种文化力量。隐性的文化力量要比外显的经济力量强大得多。01年,主管中国证券事务的中国证监会,竟然要求IPO、再融资时,必须由国际会计师事务所补充审计。国内的会计师事务所固然造假成风,不堪信任,但四大(国际会计事务所)也同样可能造假。将制度建设的失败归罪于国内会计事务所并加以歧视性政策,当然是相当荒谬的。而其中反映的则是中国全球化官僚骨子里的一种文化自觉。早就有美国学者观察到,多数国家和城市中,具有全球意识的官僚和政界人士的力量已超过提倡民族经济的一方,这种正在中国充分浮现出来的力量,就是金人庆感受的那种(替外资说话)的无形力量。

  更加重要的是,要记住国际资本与一个腐败的政治体制是非常容易相互腐蚀的。与中国企业相比,虽然国际资本普遍具有 (在母国培养的)更加健康的企业文化和商业伦理,但利益所诱,所在国腐败的政治文化所驱,同流合污在所难免。有迹象表明,跨国资本为了经济利益已经越来越广泛地卷入了中国的政治腐败案件。中国政治级别很高的建行行长张恩照的腐败丑闻即是其中一例。完全可以预计,这种合谋在中国将会变得越来越频繁。格外令人担心的是,只要他们愿意,跨国资本的政府俘获能力要比中国本土企业强大得多。如果这种系统性的勾结真的成为现实,那么,中国的官僚企业利用国家权力入股可能还能分得一杯羹,而中国本土的草根企业就将被置于一种完全失去话语权的危险的依附地位。

  这意味着,中国本土企业将被彻底固定在利润最微薄的价值链的最底层。下面的数据可以直观告诉我们价值链最底层企业的依附境遇究竟是怎么回事:03年中国出口了53亿双鞋(相当于为世界上每个人生产一双鞋),但中国企业可以获得的利润仅仅是总利润的20%,其余80%的利润都被拥有品牌和销售渠道的发达国家厂商所获得。按照摩根士丹利一位经济学家的说法就是,中国仅仅得到了一点面包屑而已。在中国本土企业由于缺乏竞争力而逐渐被逼至了附加值极低的世界价值链低端的同时,外资却占据了中国附加值极高的价值链的出口高端。93年之后10年中,工业机械的出口总额增长了20倍,而其中外资企业的出口比例从35%跃升到接近80%.同时,在最能体现附加值的计算机及外围设备的出口中,外资企业占据的比例更是达到92%的绝对比例。其他é
��新技术的情况也基本如此。外资在中国出口中的超高比例,与其他后发工业化国家如韩国、泰国等国的情况相比,相当的不寻常。

  有研究者由此认定,中国已经出现了外资替代效应。即正规制造业被外资取代的情况。如此看来,中国不过是一个为外资提供廉价劳动力、廉价土地、有着超低环保标准、超低社会责任标准的生产基地。总之,90年代之后,由于在全球化浪潮中选择了激进的竞次战略,中国已经成为国际资本正在构建的全球经济体系中一个最廉价、最庞大的中转站。这大概就是中国作为一个大陆型经济体但外贸依存度却奇高无比的背后原因。

  然而,正当许多不求甚解的经济学家为中国的自由贸易所取得的巨大成就而陶醉的时候,世界银行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公布的一项最新研究却给他们当头浇了一盆冷水。这个研究得出的结论是:穷国的贫困并非由于缺乏自由贸易,因为贫穷国家的外贸依存度已超过40%——远远高于富裕国家的平均水平。这等于说,外贸依存度奇高所表明的,可能并不是这个国家贸易的发达程度,而是这个国家的贫穷程度。

  中国独特体制有这样一种功能:它可以将全球经济竞争的压力向内转移并转移给它的底层人民,而在国家层面上维持一种强大的形象。个中奥妙,是长期生活在西方国家的人们所难以理解的。所以,在中国凭借各种强劲的指标引得观者如云,并博得阵阵惊叹的时候,它实际上可能是在表演一套魔术。不过,在一通让人眼花缭乱的东方功夫之后,我们也开始渐渐露出了最大的破绽,那就是:我们有一个庞大得惊人的底层人口和一群毫无竞争力的本土企业。这正是是我们在全球化图景背后,看到的另外一个中国。

--
您收到此信息是由于您订阅了"中国报道周刊"邮件杂志。
要订阅此邮件,请发邮件至 chinaweek+subscribe@googlegroups.com
要退订此邮件,请发邮件至 chinaweek+unsubscribe@googlegroups.com
投稿信箱:chinaweekly@gmail.com ,请在标题处注明"投稿"字样。
感谢您订阅并阅读"中国报道周刊" [ www.china-week.com ] 电子杂志!

袁剑:税制变迁映射中国道路

  面对突如其来的全球经济危机,中央政府果断出台了"积极的财政政策+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为 组合的宏观调控措施,以应对国内经济的大幅下滑。从目前的经济形势来看,政府的宏观调控政策的确使得国内经济出现了迅速的反弹,但在同时也滋生出诸多的隐 患,如产能过剩、资产价格泡沫和通胀的风险,以及经济复苏"重量轻质"的担忧。

  *公共财政应成为二次改革

  其实积极财政政策,实质就是通过财政管道加大抽取力度,其结果是中国税收收入以反常的高速度 年年大幅递增。而作为其代价,中国社会尤其是下层社会所感受到的痛苦指数也以反常速度递增。但这些经由财政管道抽取的财富,却被以减免税、财政补贴的方式 馈赠给了外商、大型国有企业,变成它们的利润,以及公务员群体等特殊利益集团反常增长的福利。这种奇特的财政政策的唯一理由,就是拉动内需,支持宏观经济 增长。不可否认,这种财政转移的确支持了宏观经济增长,然而,公共财政不是首先用来满足公共福利需要,不是去首先解决具有人道敏感性的贫困问题,去解决日 益紧迫的社会保障问题、公共教育问题、医疗问题,而是去支持部分官员的政绩及合法性所要求的经济增长,去支持既得利益集团不断膨胀的财富需求,�ˆ
�十足地证 明了公共财政已经变成特权财政,变成了既得利益集团予取予求的私器。

  应当说现在的改革局面要比1990年代好得多。现在中央政府已经积聚了相当大的财力,有能力 来进行改革。但为什么就是改革不动?例如社会改革,中国面临的问题不是缺钱,而是钱用不到社会改革上去。为什么?很明显,既得利益主导改革,他们不想把钱 用到有利于社会大多数,尤其是弱势群体的社会政策上去。

  本来这次世界性金融危机给与中国一个机会来克服既得利益,从而使得中国的改革得到一个新机 会。但是,既得利益有效地利用了这次危机的机会来巩固他们本身的利益。政府推出的4万亿经济刺激计划,大部分流向了大型的国有企业。既得利益获得了一次机 会,但改革则失去了一次机会。

  国内的非税收入在持续高涨,企业税负也有所恶化,目前财政"增支"促进经济增长的功效,也会 被"增收"的紧缩效应部分抵消,从而使积极财政政策丧失其政策本意。"增收增支"无非是将原属于居民和企业的收入变成了政府的收入;将原属于居民和企业的 消费、投资,经政府部门之手变成了消费、投资。政府部门征收、分配和转移更多的财政收入,不仅会造成极大的效率低下、贪污腐败的风险和财政资源的浪费,更 会成为在经济低迷期中政府"扩权"的工具。

  政府依靠财政增收持续扩权的现象已成为近年的一个趋势。据耶鲁大学陈志武教授的研究,以 1995年为起点,截至2007年的农民人均纯收入增长了1.2倍,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长了1.6倍,而国家财政收入则增长了6倍左右!这就无怪乎 目前国内民间消费占GDP的比重要远低于美国,甚至俄罗斯、巴西等国了。在此过程中,政府对社会资源的支配能力得以明显加强。

  由此可见,虽然会在短期内,"增收增支"的财政政策会更加有效地促进经济的复苏,但却会为长期经济增长带来很多潜在的风险,甚至有可能使经济改革出现倒退。

  一般来讲,税收体制(尤其是累进制的所得税体系)能够对经济发展起到"自动稳定器"的作用, 即对经济活动的过度繁荣和衰退萧条做出自动反应,从而达到自动减轻经济波动的幅度。其中的原理在于,经济过度繁荣、通货膨胀时,由于税基扩大和适用较高税 率的税基扩大,税收收入的增加将超过国民收入的增加,产生抑制需求的效果。反之,当经济萧条时,税基减少和适用较高税率的税基减少,就会使税收收入的减少 幅度超过国民经济下降的幅度,则会抵消一部分因居民收入导致的需求减少的消极效果。

  观察欧美等发达国家在危机中的财政状况,正是遵从以上的逻辑。在"被动"的财政收入萎缩之 外,"主动"的大规模减税也是成熟经济体在面对经济下行时,挽救经济的一个有效手段。2008年初,香港特区政府便公布了总额高达400亿港元、惠及全港 市民的减税和补助政策;在2008年和2009年年初,美国布什政府和奥巴马政府先后推出了约1000亿和2750亿美元的减税措施,普惠美国民众。可以 想见,由于政府财政收入的减少,这些经济体的民众和企业都要受益于税负的减轻,并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减轻经济下滑和失业增加带来的负面影响。而在中国,无论 是2007年下半年开始的通胀周期,还是2008年下半年以来的经济下滑期,都未见政府出台普惠的、大规模的减税措施。显然,中国的税负较重,与民间消费 低迷的情况,是密切相关的。

  因而,积极财政政策不仅应体现在"增支"上,更重要的是应该大规模减税。对中国政府来说, "减收"比"增支"更具有特殊的意义——这不仅能够减轻企业和民众本已沉重的税收负担,由此刺激民间消费和投资;还能减少政府对市场的行政干预,推动政府 的职能转型,以及国内的财政运行机制模式向"公共财政"转变。

  *抽水式的财政分肥走到尽头

  在中国迄今为止的30多年改革中,强劲和持续的经济增长一直是中国改革最显著的外部特征,不过,在这个不变的标准形象背后,中国经济的内部结构却在向一个相反的方向发生变迁。

  从纵向上看,中国经济有三个吸取和配置要素资源的管道,形似三根动力巨大的水泵。它们分别是 金融、财政、土地。可以很清楚的地看到,这三根水泵是直接深入中国社会的最基层的。直到乡镇,都设有相应的管理机构,比如信用社、土地所、财政所。也就是 说,这个社会生产的所有财富,几乎都在这三根水泵的控制和管理之下,可谓一网打尽。而三根水泵的吸取能力之所以强大,则是因为它是靠国家政权以强力加以保 障的。所以,只要国家愿意(这种意愿在公开场合经常表现为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的政治需要和政绩需要,在私下则主要是既得利益集团的财富和升迁欲望),就能 够轻而易举地因时、因地的开动、调解水泵,用于对要素的抽取和配置。

  随着中国特色的市场经济的深入,1990年代中后期以来,另外一条隐性的抽取管道也逐渐成型。这就是那些直属中央或地方政府,利用特许垄断权力而形成的巨型国有企业。

  以上四根主要的纵向管道,足以使中国政府体系对社会资源进行全面的控制,并按照自己的意愿进 行抽取和配置。这四根纵向管道的最上端是中央政府,在这之下,依次分布着各级地方政府。以这四根管道为骨架,构成一个以中央政府为顶端的伞状结构。从最基 层一直到中央政府,形似在管道上的一个个节点。接驳在这些节点上的,则是围绕中央政府、各级地方政府、垄断性行业而形成的既得利益集团。各级政府从这四根 管道上抽取资源,然后再横向配置给围绕他们形成的各种利益集团和行业分利集团。很容易看得出,离各个节点越近,处于的节点位置越高,就越容易在资源配置及 财富分配上占据有利的位置。这种伞状结构,既是中国经济主要的资源配置渠道,也是这个经济体系主要的财富分配渠道。

  作为这个伞状结构的顶端,中央政府无疑具有最强大的抽取能力。1990年代中期之后,通过对 金融权的回收,财政分税制、基础产业的纵向重组、以及2004年开始的土地权回收,中央政府摆脱了1990年代前期的被动局面,重新夺回了资源配置权力。 在这种新的资源配置架构下,中央政府可以通过四根纵向抽取管道从容地抽取资源,然后横向地配置给各种利益集团和行业分利集团,或者以"点贷"、"点投"的 方式来推进其政策目标。比之于1990年代中前期,中央政府在资源配置中的控制权已经更加稳固也更加有力。

  作为这种伞状结构的第二层,省、市一级的地方政府曾经在1992年之后向中央政府的资源配置 垄断权发起了强有力的挑战。从历史上看,中国许多民营企业就是在这场混乱的争夺战中趁势发展起来的。分税制和国有银行控制权向中央的纵向回收,是这一场以 宏观调控名义进行的争夺战的两项主要历史遗产。地方政府既然无心也无力挑战这一新的利益分配格局,也就只能在这种既定的约束条件下,激励扩张自己的既得利 益。这导致两个非常重要的后果,一是地方政府扩大税源,在总量上膨胀GDP的需求变得十分迫切(在这个意义上,1990年代中期的改革直接激发了地方官员 的惟GDP导向),另外一个则是加大了向下抽取的力度。在中央不断上收财力的同时,地方政府也如法炮制,纷纷将有利可图的税种收归己有。层层抽取的结果, 自然是县�€
�乡级政府的日益严重的财政窘迫。这大致可以解释在1992之后一直持续着的这样一种现象:省市以上机构的财力不断膨胀,而县乡一级则经常发不出 工资。当然,县乡级政府不可能是这种层层抽取的最终的承受者,毫无疑问,这种抽取压力最终将被转嫁给分布在广大乡村和城市的各种纳税人。而这种近乎压榨的 "财政集中"到了资源匮乏的乡村和中西部自然就变成了野蛮的剥夺。

  除了法定的财政管道之外,在新世纪之后,随着土地升值以及对土地价值的重新发现,地方政府又 一次打破了中央政府的配置垄断,因为他们发现,土地可以用来套取银行贷款,拥有了土地的配置权,就相当于间接的获得了银行的配置权。这其实就是2009年 年底以来房地产调控的本源。地方政府利用土地争夺金融配置权力的冲动,几乎又一次酿成了中央与地方的剧烈冲突。

  作为这种伞状结构最低一层的节点,县乡级的政府虽然也是按照同样的手段加以抽取和配置,但显 然,它们可以使用的手段和可以抽取的资源都要贫乏得多。上面的抽取越是加重,县乡级面临的压力和由此引发的官民冲突也就越是剧烈。2009年地方性群体事 件频出正是县乡经济颓败土壤上恶之花。

  在这种伞状结构中,每一个节点就是一个政治中心,而每一个政治中心,就是一个资源的配置中 心,中国的经济中心与政治中心的高度重合现象的原因即隐藏于此。当高一级的政治中心抽取得越厉害,表现得越繁荣,乡村及边缘地带就会同步表现得越衰败。 1990年代中期之后,中国边缘地带及乡村加速衰败,与政治中心加速聚敛资源和财力的过程相当匹配。

  从1990年代中期之后,中国这种伞状的抽取和配置结构逐渐成型并得到了巩固。然而,这种以 各级政府为中心的抽取和配置结构,与现代市场经济的扁平型配置结构有着相当明显的差异。在扁平型结构中,资源是按照价格信号横向流动的,但在这种伞状结构 中,资源却是按照各级政府在一定时期内"政治意愿"信号以及与系统的亲疏远近来配置的。伞状结构虽然保证了系统对经济的控制,保证了短期政策目标的达成, 但却很难保证资源的配置效率,也同样达不到资源配置的公平。

  不过,这一结构更加深层的危机在于,它可能代表了一种自我加强的,无法退出的财富分配结构。 事实上,透过伞状的配置结构,一条清晰的财富分配线已经跃然纸上。围绕省、市政府以上节点所形成的利益群体,是这个社会的上层,而这之下,则是这个社会的 中下层。上层之间是一种带有熟人性质的精英互惠经济,而下层则是一种主要建立在自由劳动力基础上并以此为特点的相当野蛮的市场经济。这样,一种整体性的寻 租结构实际上就出现了。上层的精英互惠经济通过金融、财政等手段对中下层的市场社会进行抽取,然后维持其低效率的自我循环。这种二元性的寻租结构的本质, 其实是一种通过政治强制而进行的剥削。而其之所以得以维系,就在于体系内对要素资源和政治权力实施了不容挑战的垄断。

  *财富再分配考验财政变革

  地方财政能力的极大化扩张,这个贯穿于改革全过程的利害计算,是推动中国经济持续增长的一个 强大引擎。中国2009年重新开始且至今没有结束迹象的投资热就是一个明证。然而在其背后,浮现出的是困扰中国的政治问题——拥有太多资源且完全不受约束 的政府体系。要想根治这个问题,技术和经济手段恐怕无济于事。更为吊诡的是,经济高速增长本身正是中央对各级地方政府提出的政治要求。所以在遏制地方府过 度投资方面,中央政府不可能走得太远,它只能在足以保持社会稳定的增长速度与防范金融风险之间走钢丝。这是一个维持了30多年的脆弱平衡。

  种种迹象表明,这个脆弱的平衡游戏正在趋近终点:地方政府开始大规模的利用土地投机来强行推 进经济增长的事实已经说明,政府手上可资利用的要素资源已经趋于枯竭。因为,土地是各级政府系统以全能方式推动经济增长的最后可以任意使用的要素资源,一 旦这个资源被掐死或者消耗干净,政府强制型的经济增长就将无法维系。这暗示已经维持了30多年的以政府投资为主要特点的经济增长模式正接近油尽灯灭之时。

  接下来的问题是,中国能用什么东西来取代经济增长的这个引擎?如果经济失速真的发生,放在中 央政府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要么继续强行维持原有的经济增长路径,这意味着放任各级政府的不智投资,要么以巨大的政治意志忍受经济突然失速所带来的社会痛 苦,并开始中国社会的全面转型。但其中任何一条都可能引发难以预测的风险。前途的确非常凶险。

  很明显,中央高层是意识到问题的严峻,在2009年年底的中央经济会议上,提出要把调结构作 为首要任务来抓,然而在中国,这种经济调整将首先意味着作为源头的分配结构的调整,意味着与分配结构共生的政治结构的调整。没有这种调整,中国经济结构就 很难有实质性的调整。在30多年的改革中,中国的分配结构按照政治"意愿"被不断深化,已经相当体制化。对这种分配结构进行外科手术,无异于又一场革命。

  留心观察不难发现,从中央到地方的各级领导人在各种场合不断强调,要调整中国的经济结构。但 无论从产业结构还是从增长模式来看,收效甚微,中国经济深深地卷入了一种无法退出的结构锁定状态。其根本原因就在于:在相当程度上,政治结构决定了分配结 构,分配结构决定了经济结构。严重的贫富悬殊以及由此引起的经济结构畸形只是政治不平等经过一连串中间过程之后,所呈现出来的最后结果。当现存的经济结构 无法支持进一步的经济增长的时候,经济对政治的倒逼效应就会开始。这种倒逼效应是以激烈还是以温和的方式展开,则取决于政治结构的适应能力。在这一点上,无法乐观。

--
您收到此信息是由于您订阅了"中国报道周刊"邮件杂志。
要订阅此邮件,请发邮件至 chinaweek+subscribe@googlegroups.com
要退订此邮件,请发邮件至 chinaweek+unsubscribe@googlegroups.com
投稿信箱:chinaweekly@gmail.com ,请在标题处注明"投稿"字样。
感谢您订阅并阅读"中国报道周刊" [ www.china-week.com ] 电子杂志!

袁剑:中国房地产崩溃进入倒计时

  对于资产泡沫的预测没有特别好的方法,现有的方法对于预测泡沫破裂的时间更是完全无能。所以这篇文章试图用一种特别的方法来较为精确的预测中国房地产泡沫的破裂时间。虽然我相信房地产政策还会有反复,但是熊市已成定局,每一次波动都只能是反弹。

  房地产崩溃进入倒计时

  任何一位期望房地产价格下跌的人,只要愿意了解一下中国房地产市场中的力量对比,那他一定会感到沮丧甚至绝望。

  在中国房地产巨大的泡沫游戏中,处于多头一方的,都是当今中国最为显赫的力量。在这些力量中,位列首位的是各级地方政府。无论是出于官员政绩,还是地 方财政及gdp的考量,中国各级地方政府都有最大的激励推动中国房地产泡沫的不断膨胀。可谓中国房地产的死多头。其中理由无非利益二字。这也是为什么金融 危机之后,中央政府稍有政策松动,各级地方政府便雷厉风行,密集出台各种房地产刺激政策的原因。出于同样的理由,在2010年中央政府开始抑制房地产泡沫 的时候,各个地方政府则是虚与委蛇,能拖则拖。今年以来,处于某种特殊的政治需要。虽然也有个别地方大员祭出住房消费税之类的把戏,颇有一点对房地产泡沫 大开杀戒的势头,但地方财政对土地泡沫的巨大需求使然,个别地方官员对房地产泡沫的特殊态度,至å
��能起到某种政治宣誓的作用。可以判断,地方政府对土地财 政的依赖一天不结束,地方政府就始终是推动中国房地产泡沫的死多头。特别需要指出的是,在现行的政治架构中,地方政府只享受房地产泡沫所带来的利益,却丝 毫不承担泡沫破裂的责任,是中国各级地方政府在推动房地产泡沫过程中毫无顾忌的重要原因。

  在中国房地产的泡沫游戏中,与地方政府利益高度一致并结成稳固同盟的另外一只多头力量,是形形色色、大大小小的房地产商。在这些房地产商中,虽然各有 各的算盘,但几乎没有人不喜欢价格泡沫,泡沫越大,他们赚得越多,即便冷静如王石者,恐怕也不会与泡沫过不去。说归说,长远利益归长远利益,短期暴利毕竟 不是坏事。至于泡沫破裂谁来兜底,地方政府尚且不顾,唯利是图的房地产商们又何须替古人担忧呢?所以,只要可能,他们就会采取诸如信息欺诈,游说政府等一 切可能的手段,为房地产泡沫火上浇油。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在中国一直以私营企业为主的房地产商队伍中,近年来杀出了一路黑马:央企。由于在资金成本及实力 上的特点,以及在人事上与中国现行政治架构上的特殊勾连,央企的加入,为中国的房地产�¡
�业带来了重要的变数,其中最为重要的一条,就是中国房地产行业空前 的软约束化。与一般的地产商不同,央企的管理者们,完全不需要为房地产泡沫的崩溃承担任何个人损失,短期的泡沫越大,对他们越有利。在所有的房地产公司 中,央企最有动力推动房地产泡沫的膨胀。不止于此,今日央企的软约束已经远不止事后的免责,而更在于他们在事前对政策的游说,而这种政策的游说也绝非局限 在传统的部门范围,而是直及货币政策。任何资产泡沫,追根究底都是货币问题。影响货币政策,实际上也就影响了资产泡沫的最源头。去岁以来,中国一反其他新 兴经济体逐渐紧缩之势,货币政策欲紧还松,态度暧昧,虽不能完全归于央企之功,但与他们对政策钳制显然也有莫大关联。放眼经济领域,最大的软约束,莫过于 货币政策之软约束。�…
�结果自然是货币充斥,价格腾踊,全民买单收场。在一年多来的中国房地产市场中,央企房地产异军突起,在泡沫面前全无惧色,频频刷新地 王记录,实在是其来有自。而这也正是中国房地产市场的重要特色之一。对于这些后起之秀,老牌民营房地产商们可谓亦喜亦忧。忧的是,他们可能挤占自己的市场 机会,喜的则是,这些不要命的官商毕竟在市场摇摇欲坠之际,延长了泡沫周期,为他们壮了胆撑了腰。

  不过,如果仅仅只有地方政府,房地产商的做多热情,没有银行一边倒的信贷支持,中国的房地产泡沫恐怕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烈火喷油,日剧一日。在上个世纪90 年代之后,中国银行业在靡费数万亿公帑救助之后,得以幸存。以迄于今,不仅市值独步全球,而且在风险管控,经营管理方面据说也已脱胎换骨。而最近几年我们 看到的事实则让人忧从中来:中国耗资巨大的银行改革成果,很有可能是一个假象。中国银行业不仅业务高度的同质化,其最终的责任约束,似乎仍然无从谈起。短 期利益依然是那些调动频繁的行长们的最高利益。在利差收入还是中国银行业绝大部分利润来源的情况下,多放贷则都获利,于是,各大银行蜂拥放贷,一举而促成 中国历史上最为壮观的信贷狂潮。但一旦周期翻转(现在看来,这种概率正在变得越来越大
),中国银行业无疑又是坏账如山。这种悲剧在金融史中俯拾皆是,在中 国更是十年前刚刚发生的故事。但短期利益所系,似乎没有人相信悲剧会重演,他们宁愿相信,中国的经济以及房地产将是历史上的特例。中国金融业乃是技术精英 云集之地,本应在市场狂热之时表现得更为理性,但他们在近几年的表现,让人有一次看到了,泡沫的狂热会在何种程度上摧毁一个民族的理智。不过,我不太相信 中国金融业全是这般见识浅陋之人,我以为他们更加隐蔽的算盘是:反正银行也不是我的,最终大不了中央银行或者中央财政再次兜底(实际上是全民买单)。要烂 大家一起烂,银行家个人的责任都可以归咎为所谓系统风险而消失得无影无踪。所以,只要宏观形势暂时不翻转,房地产短期内不崩盘,争先恐后放贷争取短期利润 就成为唯一理性的
行为,而那些审慎经营的银行看上去就更像是一群自以为是的书呆子。如此博傻,夫复何言。要而言之,无论从短期还是长期来看,竞相向房地产 业放贷,推动房地产泡沫的不断腾升,都符合银行家们的利益。如此制度约束,中国银行业不成为房地产的多头反倒可能是咄咄怪事。

  在中国房地产格局中角色最为微妙的是中央政府。由于中央政府对中国经济、社会负有广泛和最终的责任,他们对房地产的考量变得空前复杂,其处境也变得相 当痛苦。一方面,他们需要房地产拉动经济——这是中国政治合法性的主要来源(如果不是唯一的话),另一方面,不断腾升的房地产价格所引起的广泛民怨却在不 断吞噬着这种合法性,更为要命的是,随时可能破灭的房地产泡沫将彻底毁掉中国的金融系统并引发经济休克。这两种主要的厉害计算左右着中央政府对房地产的态 度。其最终决策取决于他们这种计算结果。毫无疑问,在过去的很多年中,虽然房地产已经逐渐导致了系统性的民生问题,但其对中央政府的正面价值显然大于其负 面价值。这也是中央政府尽管不断出台各种抑制泡沫的政策,但却始终不敢下重手的原因所�œ
�。及至金融危机,出于反危机之需,房地产更是万千宠爱积于一身,中 央政府不得不食言自肥,重新出台刺激房地产的各种政策。直到目前,中央政府的官方态度仍然是"保持房地产的健康、稳定"。在这一点上,素以坦率鲁莽著称的 任志强先生的看法,的确相当精准。他几乎不放过任何机会纠正媒体对中央政府态度的错误解读:政府从来没说要打压房地产,只是希望房地产价格稳定。任志强先 生的话翻译一下实际上是说:别看中央政府叫唤的厉害,他们仍然是我们的潜在的多头同盟军。纵观近十年来中央政府在房地产上的作为,虽然表现摇摆,态度暧 昧,但如果将其归于多头一方,虽不中亦不远也。有趣的是,中央政府这种反反复复、投鼠忌器的政策表现,不仅没有抑制住房价,反而造成了广泛的错觉。在这种 错觉中,中央政府的�"
�策是唯一能够左右房地产价格的唯一因素,所有的下跌都是中央政府的打压政策而不是市场本身的力量所导致的。于是,房地产投机者与市场 的博弈变成了他们与中央政府的博弈。不幸的是,中国房地产的投机者们早就看透了中央政府的底牌:出于gdp的需要,中央政府即便暂时抑制房地产投机,也不 会将房地产往死里整。所以,一旦中央政府出台抑制房地产泡沫的政策,投机者们则祭出托字诀,坐等中央政府的下一次妥协。在这样一种意志的较量中,过往十年 的记录表明,形形色色的市场投机者们几乎完胜。在这个意义上,中央政府屡次房地产调控实际上起到了某种相反的助涨作用并延长了泡沫的时间。

  在过去十余年中国房地产市场中,地方政府、开发商、银行以及那些拥有大量低成本住房的各类、各级官员,结成了一个相当稳定的多头利益集团。而唯一能够与之 抗衡的中央政府,实际上也一直受制于经济增长之紧箍咒,而屡屡诚服于这个集团。而反观空头一方,仅仅只剩下那些尚未首次置业的年轻人以及进城的农民工了。 这个阶层在中国目前的政治格局中,几乎可归为最弱势之列,其政策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以这种力量与强悍无比的房地产多头相搏,无异于以卵击石。而即便是 这些人,一旦他们买房之后,他们就会立即转变为多头一方。毕竟,又有谁愿意自己的资产缩水,甚至变成负资产一族呢?如此看来,除了那些在现行房价下已经彻 底沦为看客的潜在购房者之外(颇有创意的中国房地产商们为他们发明了一个颇具羞辱�€
�的别名:刚需),中国的房地产市场已经出现了净多头格局。所有的利益主 体都坐等某种神秘力量推动房地产价格的不断泡沫化,从而从中渔利。以这样的力量对比,不少人可能真的相信:中国的房地产真的会涨到天上去。然而,有经验的 投资者都知道,当一个市场全部都转变为多头的时候,市场实际上已经处于高度危险之中,换言之,市场反转的时候可能越来越近。其中道理非常朴素:所有的多头 力量都已经满仓入货,再也没有新的资金可以推动价格继续上涨。当那些刚需们被迫追涨蜂拥入市的时候,中国房地产的多头力量正在逐渐被耗竭。在这方面,迹象 已经变得越来越明确。有数据显示:中国的首次购房者的年龄正在快速降低。在北京,首次购房者的平均年龄已经下降到27岁。这个远远低于其他国家水平的数据 表明的是,中国房
地产市场的购买力正在被迅速耗尽。当很多被认为不该买房的人都在买房的时候,难道不是一个牛市接近终点的有力证据吗?这就正如当不该买股 票的卖菜老太太都在买股票一样,将被熟练的投资者视为市场噩耗。顺便要提到的一个信号是,作为中国房地产市场的一个最为决绝的空头——一位叫"牛刀"的先 生,最近也已经向多头投降。开个玩笑,在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将牛刀先生视为市场一个灵敏的反向指标。多年之前,我的一位朋友在谈到股票市场的时候曾经有过 一个相当有趣的比喻:市场必须有摩擦力,如果失去摩擦力,市场就会飞出去。而飞出去的结果就是重重的跌落。从这个视角观察中国房地产市场,中央政府,地方 政府、银行、房地产商以及形形色色的投机者们万众一心、合力做多的2009年,与之何其相似乃尔?2009年的中�›
�房地产难道不是真的飞出去了吗?一种看 上去不可一世的力量,毁灭他们的往往是他们自己,世事如此,言之可叹。

  凭借逻辑上的证据,(包括中国房地产的空置率、自有住房率、租售比、房价收入比、尤其是中国未来经济的增长前景),以及市场经验,我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 中国房地产在2009年的放量暴涨,已经耗尽了这个市场绝大部分多头力量。这一年将是中国房地产市场长达十二年牛市的一个终结之年。而当下中国房地产市场 的种种表现,不过是其在顶部的最后挣扎。接下来的将是一次漫长的,惊心动魄的下跌。如果你想知道那会是什么景象,2008年中国股票市场就是一个标准的蓝 本。鉴于中国房地产价格对中国经济增长的严重透支程度,在我看来,中国房地产几无软着陆的可能,而很有可能是一场雪崩。

  在论述人类的农业及畜牧业革命时,汤因比认为,这不仅是技术的革命,更是人类由此获得了一种美德,人们已然认识到:"他们无论怎么饥饿,也绝不能吃光 种子或杀掉为他们提供奶水和补充畜群的母牛,母羊和母山羊。"而中国今天的房地产市场似乎已经根本背离了这一文明得以延续的美德。

  在牧场被啃光、只剩下那些凶猛的动物的时候,猛兽之间的相互撕咬就可能成为他们生存下去的唯一办法。这大概就是所谓市场的力量。目下的中国房地产市场正处于这样一场战争的边缘。

  2005年的时候,我曾经写过一篇《房地产套牢中国》,意思是说,房地产作为一个奇特的行业,已经将中国的强势利益集团紧紧捆绑在一起进而也将中国经 济的命运捆绑在一起。5年多过去之后, 这种捆绑不仅不见放松,反而更加紧密(我相信已经有人透不过气来)。如果说那个时候这还仅仅是一种趋势,那么现在房地产可能已经真正套牢了中国。房地产, 已经成为中国的一个死结。不过,西谚云: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中国房地产的死结也会因为利益的分野而被打开。

  如前所述,中央政府对房地产的态度取决于房地产泡沫给他们带来的价值。不用我算,在前面十余年,房地产给中央政府带来的正面价值远远大于负面价值。但 此一时彼一时,眼见得泡沫愈大,金融愈危,民怨愈盛,中央政府的算盘就可能打得不一样了。对于中央政府而言,房地产拉动经济的作用虽然仍不可小觑,但也不 是完全无法替代,比如多建廉租房,也同样可收拉动经济之功,况且在经历十数年的高速增长,自有住房率已经到接近90%左右的情况下,房地产究竟还有多少拉 动经济的潜力实在令人存疑。更为重要的是,房地产所引发的政治信任以及所带来的政治损失,正在变得越来越难以承受。显然,利弊权衡之后,天枰正在向另外一 面倾斜。我的判断是,中央政府对房地产的态度正在从最初的积极鼓励到前几年的被动支持,开�§
�转变为今天的中性。用官方语言表述就是,"保持房地产的健康、 稳定"。在2010年,中央政府在年初及9月31日连出重手抑制房地产价格,即是这种态度转变的明确信号。虽然我也相信中央政府态度仍然可能出现反复,但 随着房地产泡沫日长夜大,这种概率会越来越小。与此相反,坚决抑制的概率的却变得越来越大。投资之大势者,此之谓也。时移世易,房地产曾经稳如磐石的多头 利益联盟显然已经出现裂缝。不过,在我看来,中央政府的态度并不是决定房地产走势的唯一因素,甚至不是最重要的因素。任何资产泡沫说到底都是货币现象。也 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我们相当有把握的判断,中国房地产泡沫已经走到尽头,处于盛极而衰的转折点上。

  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中国出于反危机之需,敞开货币闸门,货币供应达到有史以来的最高峰。一个被广泛引用的数据是:中国M2与GDP之比已经达到 180%远远超过美国的60%,广义货币的总量M2在2010年8月份达到68.7万亿,竟然超过美国10万亿左右。如此洪水猛兽般的货币态势,难道我们 还能指望货币政策继续扩张吗?虽然,疯狂的货币扩张在美国似乎没有引起通货膨胀,但不管美国、日本如何,也不管货币供应与通货膨胀之间的关系出现了哪些我 们不知道的变化,但作为一动而关乎天下社稷的政治家,货币供应与通胀之间关系的传统训诫,恐怕也不能完全掉以轻心。显见的事实是,中国的CPI正在以超过 所有预测者的速度逐月攀升。温JIA宝总理十月初在接受cnn采访时,明确将腐败及通胀列为威胁政权的两大因素,实际上已经明确了今后一段时
间货币政策的趋 势。另外一个更加重要的迹象是,中国领导人似乎已经准备接受更低的gdp增长速度。这显然意味着更加稳健和更加审慎的货币政策。当然,我们也不能排除中国 货币当局出于某种短期的政治利益而变成亡命之徒,更加疯狂的开动印钞机。但果真出现那种情况,讨论房地产恐怕已经没有必要了。明乎此,我们就能明白,从今 往后,中国的货币政策将逐渐趋紧,甚至在某些时候会骤然收紧。渐紧是大趋势,剩下的只在于程度及速度。于此,中国房地产市场的大趋势已经基本抵定。在这 里,那个一直沉默和隐身着的空头就要出场了。在整个房地产的泡沫游戏中,似乎从来就没有明显的受损者,只要房地产上涨,所有房地产的参与者几乎都能获利, 所谓多赢格局,莫过于此。如此好事,何乐而不为?或许正是由于这种考量,一位
著名经济学家曾放言:房地产下跌对谁都没有好处。(顺便说一句,这是我听到的 关于房地产最无知的判断之一)然而,事实果真如此吗?天下从来就没有免费的晚餐,事实上,房地产泡沫在相当程度上是由全民货币购买力的损失来支付的。为了 人为延续泡沫而放任货币滥发的今日中国,情况则尤其如此。以全民货币贬值为代价向某些特定市场主体无偿支付暴利,这种游戏无论如何是难以长期持续的。货币 当局的这种貌似中性的欺骗真相一旦曝光,这个游戏就会嘎然而止。

  当市场投机者们察觉并确认,市场最为重要的多头开始转向以及货币政策将真的开始从紧的时候,市场的螺旋式下跌就开始了。房地产市场的各类投机者们,一 直被媒体妖魔化为一种可憎的形象,但实际上他们是一种中性的力量,涨是助涨,跌时助跌。他们从来不站在任何人一边,也从来没有所谓长远利益。人们或许很快 就会看见,他们是如何怀着惊恐的心情摧残他们昔日的多头同伴的。一场相互践踏的熊市大幕,正在拉开。中国房地产——这个曾经催生过无数富豪,吸引了无数聚 光灯的销金之窟,很快就会上演一幕剧情完全相反的戏剧。与这个剧情对应并作为背景的,是中国经济和政治的又一次艰难转型。

  来源:http://www.chinavalue.net/Article/Archive/2010/10/20/193026.html

--
您收到此信息是由于您订阅了"中国报道周刊"邮件杂志。
要订阅此邮件,请发邮件至 chinaweek+subscribe@googlegroups.com
要退订此邮件,请发邮件至 chinaweek+unsubscribe@googlegroups.com
投稿信箱:chinaweekly@gmail.com ,请在标题处注明"投稿"字样。
感谢您订阅并阅读"中国报道周刊" [ www.china-week.com ] 电子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