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9月1日星期四

孙盛起:生命凋谢,拷问冷漠的灵魂

  几个充当"俄国奸细"的中国人被日本兵绑赴刑场,众多中国人纷纷嚷嚷地围观,他们的表情或木然,或好奇,或欣欣然仿佛观看一场精彩的大戏……当鲁迅在日本仙台医学专科学校看到这样的纪录片时,心中无限愤懑,他终于明白中国之所以被称为"东亚病夫",既因为国势衰微、国民身体孱弱,更因为国民的愚昧无知,于是他断然弃医从文,以期用笔这把投枪刺激国民麻木的神经,唤醒国民的良知与血性。

  百年后的今天,国势民智早已今非昔比,然而令人痛心的是,和鲁迅当年所见极其相似的一幕却依然在我们的身边不断重演,假若先生在天有知,除了痛骂,他的愤怒恐怕无法再用语言表达。

  嬉戏生命,恶语杀人

  曾几何时,跳楼这一残酷的自杀行为竟然成了某些人眼中比看电视剧还要过瘾的"现场直播"。

  成都某酒店6楼的窗台上,一个女孩正试图跳楼轻生。从女孩坐上窗台,直到经警方和消防官兵劝说,女孩放弃轻生念头随警察离去的近5个小时里,楼下的围观者起哄声不断,有人高呼"快跳",有人拿手机拍照,有人打电话呼朋唤友"快来看热闹",甚至有人弹起了吉他,用冰冷的、令人作呕的琴声和歌声为跳楼者伴奏,而当女孩爬回窗内时,在冷漠的看客因为没有看到"精彩"的一幕而发出阵阵惋惜的嘘声中,有人竟然像怒斥中国足球打假球似的高叫"假打!"

  沈阳某街区,一女子爬上楼顶欲跳楼,几千人就像观看歌星的演唱会一样争先恐后地围观,致使交通堵塞。为了一饱"眼福"和不错过那刺激的瞬间,人们拿来了望远镜、马扎、饼干、矿泉水,大有不看到那血腥的一幕誓不罢休的架势,急不可待的"要跳就快点儿跳"的叫喊声更是自始至终不绝于耳。就连中午吃饭时间,绝大多数人都舍不得离去,记者采访一个"坚守岗位"的中年妇女,她的回答是:"就挨点儿饿吧!万一我回去吃饭这当儿她跳下来了,那我这一上午不就白等了?"

  海口,一年轻男子在人们"你要是不跳,就不是男人"的鼓噪怂恿声中跳楼身亡。

  柳州,一年轻女子在人们"这么丢人现眼,你还有脸活吗"的讽刺挖苦声中跳楼身亡。

  长春,一中年男子在人们"娘们儿,量你也不敢跳"的嘲笑激将声中跳楼身亡。

  上海、武汉、广州……

  面对即将凋谢的生命,围观者的言行丑陋不堪、令人发指!

  由于生活的压力或者感情的挫折,有些人一时情绪失控选择轻生,这时候旁人的抚慰劝说至关重要,也许人们的一句良言善语,就能使其情绪稳定从而挽救一条生命。然而很多围观者却在这生与死的"舞台"上扮演着冷酷无情甚至杀手的角色——对意欲轻生者嘲讽、调侃、辱骂、怂恿,致使其"鼓足勇气"结束自己的生命,这难道不是在变相杀人吗?可以说,有些跳楼者不是死在对生活的绝望中,不是死在自己的万念俱灰中,而是被那些看客的冷漠和恶语杀死的!

  见死不救,为虎作伥

  在兰州某市场,隔一条马路有一个铁路桥洞。那天,一18岁女孩回家时从桥洞经过,被三个歹徒堵在桥洞里。歹徒对女孩搜身,没有搜出多少钱来,就逼迫女孩摘下手上的戒指,可是戒指戴得太紧,无法摘下,歹徒竟残忍地扭断了女孩的手指。然而手指断了,皮肉依然连着,戒指还是无法摘下,于是丧心病狂的歹徒隔着马路高声叫喊,让一个卖肉的摊主把剔骨刀拿过去一用。胆小如鼠、血性尽丧的摊主竟然如奉旨一般,一溜小跑把剔骨刀恭恭敬敬地递到歹徒手里。就这样,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市场里近百人的注视之下,在可悲可耻的卖肉摊主的帮助之下,在女孩撕心裂肺的哀求之下,歹徒凶残地剁下了女孩的手指,然后踱着方步扬长而去!当报社记者采访那个卖肉摊主时,那个帮凶竟然恬不知耻地谎称,他并不知道那些人要干什么,还ä
��为人家是遇到困难需要帮助呢!

  在武汉一繁华街道,曾发生过一起血案:一个年轻人因女友提出分手而失去理智,手提木棒追打女友,最终将女友棒杀。这起案件也许很"寻常",但是案件的过程、路人和围观者面对生命的消失无动于衷的冷漠,却令人震惊异常——当可怜的女孩哀号着向路人求救时,没有人挺身而出制止行凶者;而当女孩欲钻进路边的商铺躲避时,店主却纷纷将女孩推出门来。对女孩的惨死,那些店主罪责难逃,说他们是为虎作伥绝不为过。

  几年前,甘肃省渭源县发生的丧尽天良的丈夫七十八斧劈杀妻子的惨案震惊全国,当时县公安局长、干警、司法干部以及全体村民都在现场围观,制服恶徒解救被害者应该是轻而易举,然而所有人都为自己找到了不能施救的"充足"理由,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恶徒在4个小时的时间里不紧不慢地将被害者劈得血肉模糊,看客们良知丧失、心冷如冰到令人无法置信的地步!事后记者采访那个公安局长,问他当时为何不施救时,此人竟然说"为了保护现场"。保护正在杀人的现场,岂不是"保护"恶徒完成杀人?呜呼,这是怎样的混账逻辑!无论他的主观意图如何,作为现场指挥者,他都在客观上成了为虎作伥的帮凶!

  鲁迅的时代早已离我们远去,而他所憎恶的麻木得失去了血性和良知的看客却依然"健在",这是我们的耻辱,是我们社会的悲哀。

  正义和仁爱,是一个人起码的良知。围观生命的凋谢,冷冰冰置他人生死于度外,笑嘻嘻从别人的死亡中寻找刺激,甚至恶语杀人而后快、为虎作伥以保平安,如此的善恶不分、冷酷无情,其心灵必定已经荒如沙漠,人性必定已经消失殆尽。如果——如果这些人还有灵魂的话,那么我们不禁要问:你们那冷漠的灵魂,难道连一丝羞耻都没有残存吗?

  有学者指出,如今民间心灵的荒漠化,已经成为一个和解决人口温饱一样严峻的社会问题,因此每个有社会责任感的公民都有义务认真思考:怎样拯救这些冰冷荒芜的心灵?

  作者E-mail:sshq909 (at) 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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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衍:共产主义大楼

  装满共产主义理想的安化楼离这个时代越来越远了。

  在北京寸土寸金的东南二环内,中介公司挂出的这栋大楼的出租屋价格远远低于周边楼盘。年轻的租客心急地想着,只要薪水提高就尽快搬出这里;一些与这栋大楼相伴生活了半个世纪的老住户,则盼着在某天早上醒来,能听到与拆迁有关的消息。

  时间退回到上世纪50年代末,围绕着"共产主义需要什么样的建筑",3个被称为"公社大楼"的样板工程在北京破土动工。

  关于公社大楼,作家史铁生在散文《九层大楼》里这样回忆当年老师在课堂上的描绘:"总之,那楼里就是一个社会,一个理想社会的缩影或者样板,那儿的人们不分彼此,同是一个大家庭,可以说他们差不多已经进入了共产主义。"

  如今在广渠门内大街边显得落寞的安化楼,正是3座公社大楼之一,它曾经承载过意气风发的"首都和全国人民"对于共产主义生活的期盼。

  已经85岁的徐钦敏老人始终觉得,那是一种叫信仰的东西。

  他的儿女在这里长大,从这里离开;他的老伴儿在这里衰老,在这里去世。半个世纪过去了。

  另外两座公社大楼,北官厅大楼与福绥境大楼,一个已拆迁,一个面临拆迁。

  安化楼也正在老去。它的墙皮已经斑驳,老式的木框窗户上净是碎裂的玻璃,走廊天花板下拉满了电力电信明线。

  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它就将带着那个时代特有的印记,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早被人称作老徐的徐钦敏仍然守在这座大楼里,并不时向远道而来的探访者描摹楼里不为人知的历史画面,以及他内心"从未泯灭的共产主义理想"。

  共产主义需要什么样的建筑

  公社大楼的设想诞生于那个高喊"共产主义是天堂,人民公社是桥梁"的年代。那时候,金诚才30岁出头,这个年轻的建筑师刚刚带着家人从上海迁往北京。他并不知道自己会成为公社大楼的设计者之一,他本来的任务是和从上海、南京、广州等地赶来的建筑师们一起,支援建设包括人民大会堂在内的"国庆十大工程"。

  1958年12月10日,中共八届六中全会通过《关于人民公社若干问题的决议》,提出人民公社"在城市中应当继续试点"。

  共产主义不再是遥远的将来,课题摆在面前:什么样的城市建筑才能适应人民公社的生活?金诚回忆,"十大工程"之外的这一特殊建设任务由当时的北京市委第二书记刘仁亲自负责。

  在北京市建筑设计院一间狭小的办公室内,金诚和其他几位同事一起,捧着八届六中全会的文件,围绕着"共产主义需要什么样的建筑",开起了"一个又一个务虚会"。

  "要把职工特别是妇女从繁琐的家庭劳动中解放出来,更好地投入生产,大食堂必不可少,各家各户就不用开火做饭了。"

  "职工们都上班去了,孩子谁管呢?最好把幼儿园也盖在大楼里。"

  "虽然一切有供应,针头线脑总需要的吧,最好每层有个服务部。"

  ......

  坐在位于北京西南二环外的家中,已经85岁的金诚精神状态并不好。他得过脑溢血,说一段话后便要大喘几口气,但他依然清晰地记起在那段特殊的日子里,"熬夜讨论是经常的事"。

  金诚说,起先设计人员对这种综合楼的模式,心里也没底,"开始我们建议,能不能先搞一个三四层的小综合楼做个试点,成功了再成批复制。"

  综合楼的方案上报到北京市委,一位领导看后非常赞赏,表态说,"要搞就搞个大的嘛!"方案随即改为在东城、西城、崇文、宣武4个城区各盖一座公社大楼作为试点,再向全市推广。

  最终,西城区的福绥境大楼、东城区的北官厅大楼以及崇文区的安化楼根据同一张标准图相继开工。由于"宣武区底子最薄",计划中位于白纸坊的公社大楼则没有动工。

  在崇文区,安化楼成为当之无愧的"明星工程"。

  在老徐的记忆里,为了盖这座大楼,区里专门成立了一个崇文区建筑公司,附近仅有的23路公交车站也特意将站名从"广渠门"改成了"安化楼",甚至有人传说,"大楼是用人民大会堂的下脚料盖成的"。

  在最终建成的3座公社大楼里,安化楼的体量居中,建筑面积为2.03万平方米,共设有288个居住单元;布局为"U"型,主楼9层、附楼8层,每层的走廊内都装有5盏吊灯;入门的大厅则完全按照"公共建筑的标准"设计,门口3扇墨绿色木制大门,大厅有两根大红柱子,地上铺的是红花方砖。

  大楼的内部设计同样寄托着设计者们对于"共产主义生活"的期待,本着"大集体、小自由"的原则,主力户型是不设厨房的两居室,层高达3米2.

  附楼的一二层是托儿所,三至八层为单身宿舍,也可以改为旅馆。主楼一层大厅是大食堂,大楼的最高层则被规划为俱乐部,"将来可以在这里跳舞、开会"。

  金诚还记得,每户的厕所都预备安上浴缸,在北京民宅中从未使用过的电梯也被专门从上海引入,但因为"怕把人养懒了",特意设计为三层以下不停。

  能住进来的都得是优秀人才,太有权的头儿倒不敢住在这儿

  从一开始,公社大楼就成为老百姓向往的对象。"好多人都在讨论,什么样的人才能住进那样的楼房啊。"徐钦敏回忆道。

  东城区的北官厅大楼拔地而起的时候,史铁生还是个二年级的小学生。他曾在散文里这样回忆小学老师对公社大楼的遐想:"那儿的人连钱都不要挣了。为什么?没用了呗。你们想想看,饿了你就到食堂去吃,冷了自有人给你做好了衣裳送来,所有的生活用品也都是这样----你需要是吗?那好,伸伸手,拿就是了。甭担心谁会多拿。请问你多拿了干嘛用?卖去?拿还拿不过来呢,哪个傻瓜肯买你的?"

  老师在台上"眉飞色舞地讲,多余的唾沫堆积在嘴角",史铁生则坐在台下"瞪圆了眼睛听,精彩处不由得鼓掌",还暗自庆幸:"我们怎么来得这么是时候!"

  打那以后,史铁生便常常和伙伴们爬上尚未拆除的城墙,坐在草丛边张望那"像一片朝霞轰然升起在天边"的公社大楼,"猜想哪是俱乐部,哪是图书馆,哪是餐厅",有时候也会为了"公共浴室是不是男的和女的一块洗澡"这样的问题争吵不休。更多时候,他们会把推土机假想成"鬼子的坦克",呐喊着冲下城墙,冲向工地,然后缠着看守工地的老头问,"到了食堂,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吗?顿顿吃炖肉行吗?吃好多好多也没人说?"

  安化楼破土动工的时候,30岁出头的徐钦敏已是北京机床电器厂的厂长,每天上下班都会从施工的地方经过。对于这座大楼,他有着比别人更深的感情。

  徐钦敏本是江苏农村的放牛娃,1938年就参加抗日,参军后在部队学了文化知识。后来在河北的土改运动中,他曾主持过农民斗地主,地主被打死了,他带头喊口号。

  他相信,阶级斗争的意义就是"消灭阶级,实现共产主义"。新中国成立后他先是在肃反办公室工作,后又调到工厂做领导, "一心奔着共产主义干"。

  尽管心怀憧憬,但他并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住进这样的大楼,过上"共产主义生活"。

  在那个没有高楼和电梯的年代,关于大楼是高干楼的传闻不胫而走。"有一回一个老太太问我,你在这楼住啊?她说,我们都没敢进去看过。我说,你干吗不去啊?她说,人家说原来这个楼是高干楼,我们哪敢进啊,我们不敢进啊。"已经80多岁的王守恒是当年房管所派驻在安化楼的水暖工,他坐在院里的小板凳上,拍着大腿回忆道。

  事实上,安化楼的第一批住户大多是就地拆迁户、住房拥挤户和换房户。但搬进安化楼也有必须要满足的条件:能负担得起小间4元、大间5元的每月房租。而当时的平房房租,大概只有几毛钱。

  79岁的老居委会主任李秀梅记得,当时换房站问了好多街坊,"好家伙,平房变成了楼房,谁不愿意?但一听房租,就都不言语了。"

  显然,并不是什么样的人都能住进这座共产主义大楼的。

  姚瑞云是1961年搬进大楼的,她的老伴儿是当年北京大华衬衫厂专程从上海请来的设计师,"设计的衬衫苏联人都喜欢"。76岁的张青也是楼里的第一拨儿住户,老伴儿在百团大战时还当过杨尚昆的警卫员。

  老人们说,楼里的老住户还包括那时候崇文区人民检察院的检察长、北京小学的校长和同仁医院的医生。

  "能住进来的都得是优秀人才。"王守恒老爷子摇着扇子补充道,"太有权的头儿倒不敢住在这儿,怕招反映。"

  后来,老徐也如愿以偿地获得搬进大楼的资格。他用花市大街上30多平方米的平房换来了三楼西侧一间8.7平方米的单身宿舍。

  不知道那种天堂一样的生活是否真的存在过

  大楼迎来了新住户,却没有迎来崭新的共产主义生活。

  3座公社大楼相继建成时,人民公社热潮已近尾声,三年困难时期接踵而至。金诚清楚地记得,一次去石景山区开会,市里的一位领导告诉他"气候要变了"。史铁生也发现,"顿顿吃炖肉"这句话说了没多久,便"老也吃不上炖肉了"。

  在经济严重困难的情况下,1960年11月,第九次全国计划会议召开,会议报告批评了城市建设中出现的"规模过大、占地过多、求新过急、标准过高"的问题。

  安化楼不得不在装潢上打了折扣。每户的浴缸并没有安装,原本计划的4部电梯也被减为两部。

  因为房租较贵,安化楼过了三五年才慢慢住满,而多数的两居室单元都是两家合住,共用一个厕所。直到今天,大楼里好几口人挤在一间房的情况仍不鲜见。

  事实上,大楼设计之初,金诚等工程师的想法是"夫妻俩人舒舒服服地住两居室,孩子长大了就送到单身宿舍去"。

  史铁生最终也没有走进那座北官厅大楼。他在文章中这样写道:"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那楼里是什么样儿,到底有没有俱乐部和放映厅,不知道那种天堂一样的生活是否真的存在过。"

  金诚回忆,在3座公社大楼中,只有最先竣工的西城区福绥境大楼曾有过很短的集体大食堂生活。这座大楼里有一位叫张瑞祥的老住户,他记得自己的母亲曾经在大食堂工作过,而这位已经去世的老妇留给儿子关于大食堂的唯一记忆是,"谁也吃不饱,管分饭的人就像大耗子,把好吃的先偷吃了"。

  在安化楼里,大食堂最终没有出现,幼儿园也无从办起,只有九层的俱乐部短暂地开过,但在1964年前后也被租给了一家医疗器械厂办夜校。

  "公社大楼不是不合理,只是太超前。"金诚曾经这样评判自己当年遵循"大集体、小自由"标准所设计的作品。可是这位老人发现,时间不断推移,按照"理想化的共产主义生活"设计的大楼却似乎离快步向前的时代越来越远。

  他还清楚地记得,当年3座公社大楼建成后,曾有几位同事住进了福绥境大楼,但后来就相继搬出了,主要的原因是"没有厨房"。

  而安化楼的居民从搬进来的第一天开始,便只能在门口支个煤炉子生火做饭。一到饭点,整个楼道便充斥着浓重的烟雾,有时候还会形成明显的分界线。

  "走路都要这样,就像电视里教的火灾逃生。"徐钦敏弓着背演示,"楼道里的墙全都熏黑了。"

  这样的日子一直过到了1964年。那时候北京已经有了煤气灶,房管所便在每层各辟出了3间房当做"公共厨房",大家也就此过上了一起烧水做饭的生活。

  具有"集体主义"意味的是,每个公共厨房只有一个水表,水费要按照各家的人头均摊。而值日牌则挂在灶台上方,各家轮流做清洁。到周末还要每户出一人,进行大扫除。

  楼道狭长,做一次饭往往要来去好几趟。老人说,冬天时端着菜从厨房到房间,菜便凉了。但在那个物质匮乏同时纪律严明的时代,人们对大厨房生活,并无怨言。

  日子继续过下去,厨房像是放大镜,映着大楼里的历史变迁。

  "文革"期间,厨房成了批斗的地方,小将们把"走资派"关进厨房,"打出了血"。过去并肩做饭的邻居开始相互回避,"生怕对方是黑五类"。

  改革开放后,楼里住户日杂,年轻一代宁愿在阳台摆个桌子放电磁炉也不愿走进大厨房。附近的房屋中介业务员说,要是安化楼房间里能有厨房,房租起码高上500元。

  老徐隔壁的邻居上世纪80年代进楼,那时轮班值日制度早已不复存在,值日牌不知道被谁丢进了垃圾桶。大厨房甚至成了楼道战争的主战场:有人烧水丢了水壶,有人撞见自家煤气灶被别人拧开做饭,还有人做了锅红烧肉,肉还没熟,一错眼珠连锅都被端走了。

  大厨房里按人头收费的公共水表,更是最大的麻烦导火索:交水费时少报人头,在厨房里玩儿命用水,更有甚者,直接把自家的洗衣机推到厨房。

  为了缓解居民的怨气,2008年,房管所停用了公共水表,改为在厨房里的公共水池安装了一字排开的水表和水龙头,供各户自用。共住一个单元的两户人家也分了表,在墙上用红油漆刷上房间号,再标上"大"和"小"加以区分。

  然而换了水表后,一些水龙头被挂上了密码锁,另一些阀门则层层包上了塑料袋,还有的住户索性把自家的水龙头卸下来,再把水管封死,"还不是怕别人家偷自己的水"。

  公共厨房里没有抽油烟机,弥漫着一股复杂而刺鼻的味道。厨房的地面被油垢覆盖,踩在上面有明显的黏稠感。蹲下身,角落处能找到一些指甲盖大的蟑螂,仰着身黏在油垢里。

  "现在厨房可比厕所脏多了。"正在做饭的老徐把苦瓜扒拉进锅里,低着头说。

  去找中央党校的老师聊聊

  老徐记得,大楼里最初的时光,不是这个样子的。

  "老主任在长长的过道里喊一句,扫除啦!你就看吧,一个个儿的人头都从门里冒了出来。"他把热好的苦瓜放下,带着浓厚的江苏口音模仿起当年李秀梅喊人的样子。

  那时的广渠门内一带,还只是成片的菜园子和乱葬岗,但大楼里似乎别有洞天。

  楼里的孩子们拿电梯当玩具,刚把他们送到九层,一开八楼的门,便又在那儿候着了。但也有孩子会因为楼太大且各层长得都一样而迷路,便抱着书包蹲在楼道哇哇大哭。

  大人们则喜欢聚在九层的活动室里下棋,除了围棋和象棋,还经常玩一种从苏联传入的克朗棋。每逢国庆节,楼里楼外的街坊们便都上到九层,"那天安门的烟花,看得真真儿的"。

  但这份平静的时光为期不长。"文革"中,住在楼里的红卫兵小将们将大字报贴满全楼,连各家的凳子也不放过。姚瑞云记得,自己年轻时在上海照相馆拍的漂亮照片被烧毁了,每层都有的5盏大型玻璃吊灯也被砸烂。很快,楼里一些成分不好的人被揪了出来,其中还包括一个曾经的军统特务。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被撕碎了。"徐钦敏回忆,正是从那时候开始,"大楼里的人互相之间开始不闻不问,谁也不敢接近谁。"

  做厂长的老徐没有躲过那个年代。在单位里,人们在他身前点上火堆,烤得他浑身冒汗;往他打仗时留下子弹的胯骨猛踹;带着他游街,有时候走到安化楼附近,楼里的小孩就跟在后面看热闹。

  邻居们说,老徐的大儿子当时才12岁,因为不堪学校里同学的辱骂,在家里的木板床上自杀。在牛棚劳教的老徐疯了一样地赶回家,当街拦了一辆大公共,送昏迷的儿子去医院。但孩子最终也没有醒过来。

  安化楼不只出过这一条人命。五层一个被认定是"黑五类子女"的小伙子,跳楼而死。另一个女孩子,也从楼上一跃而下。

  上世纪70年代末,老徐获平反。80年代末,老徐退休。市场经济的大潮里,楼里的下一代也长大了。

  一个叫狗子的孤儿靠给小卖部搬货维持生计,后来帮人贩卖水果,再后来自己开了运输公司,搬离了安化楼。另一个老徐从小看大的孩子,靠在旧货市场卖古董买了一幢楼。

  老徐曾经对他们说:"你们99%不如我,只有1%比我厉害,就是会捞钱。"

  10年前,大楼对面的平房群变成了一个叫"富贵园"的高级住宅区,房价节节攀升。但安化楼仍然属于房管所的公房,不允许买卖。

  一些老住户搬进了对面的小区,但离开的人从不放弃楼里的公房,给房管所交的租金每月100多元,但转手租出去却是十几倍的价钱。如今,楼里三分之二的住户都是二道或三道租客。

  "现在楼里的人就像是山药蛋。山药蛋你知道吗?就是一个一个互相不挨着。"老徐叹气道。

  没人说得清从什么时候开始,楼道里挤满了旧纸箱、拖把,以及舍不得扔的破家具。原来两辆自行车能并排通过的大楼道,如今已经容不下两个人错身。据说,1998年安化楼大清理时,总共从楼道里拉走了100多车垃圾。

  "这破庙似的楼从来没人整修过,房租倒从5块钱涨到了100多。"大厅里,一个穿着跨栏背心的老爷子已经摇着扇子抱怨了半天,正跟旁边蹲着的一个二道租客念叨,"不对,华国锋的时候落过4块钱。"

  "为什么落啊?"年轻的租客将身子往前倾了一下。

  "为什么落,我哪知道为什么落?你告诉告诉我,现在物价为什么涨啊?"

  老爷子合起折椅,拍拍屁股扭头就走,"放炮完毕,走人!"

  老徐则在一旁闷头看着报纸。他订了5份报,每天看,但很多时候还是觉得自己"怎么都跟不上形势"。

  他眼看着,大楼明明是公房,却被一些租户私卖出去,到房管所托托关系就能转让出租权。他也想过调查一下,"举报他们",但最后还是觉得算了,"到头来枪口还是对着我自己"。

  想不通的还有国家大事,"当初号召我们打倒大地主刘文彩,可现在那些'地主',比刘文彩大多了。"

  因为怕自己"得了精神病",老徐还曾特意去看过两次心理医生。

  医生告诉老徐,解决不了他的问题,建议他"去找中央党校的老师聊聊"。

  "我们离死都不远了,还管这些干嘛呢?李主任你说呢?"老徐站了起来,问旁边的李秀梅。

  "早被淘汰了,还什么主任不主任的。"李秀梅看有外人在,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尽管20年前就已经退休,她还是保持着每天下午给老住户们分发报纸和信件的习惯。7月末,她还组织了一次楼里老党员的集体活动,每个人为党的生日写一句祝福。

  大楼的共产主义气质吸引了我

  老人们偶尔会聊起,当年另外两座公社大楼,如今变成了什么样子,又发生着怎样的故事。

  东城区的北官厅大楼早在2001年就在危房改造中被爆破拆除。据说,爆破在夜里进行,许多搬走的老街坊都专程回来跟老楼告别。出乎意料的是,大楼竟然有一个角没有炸掉,后来又用铲车铲了3天才拆干净。老人们执拗地认为,这是因为建大楼的材料是"全中国最好的"。

  从2003年开始,位于西城区的福绥境大楼也传出了拆迁的消息。有人说拆迁是因为大楼被列为北京市第一重大火灾安全隐患,也有人说是因为"影响了白塔寺的风貌",但更多的被拆迁者则相信,真正的原因是金融街的北扩。

  如今的福绥境大楼里还剩下不到30户的坚守者。狭长阴暗的楼道里,很多房间已经被砌上了红砖,彻底封死。大楼旁的福绥境小学,如今也被并入官园小学。这座大楼甚至被人们叫做"鬼楼",一到周末就有学生们到空荡荡的楼里去"探险"。

  去年,这座早已不在新闻中出现的老楼曾重新进入人们的视野。中央美院的一个学生以这栋大楼为蓝本完成了自己的毕业设计,主题是将其改造为专为"蚁族"群体而设的青年旅社。

  让人印象深刻的是,翻新的公社大楼里专门设计了一个发泄室,以及一个党支部办公室。

  "我希望为城市里的弱势群体做一点东西,而福绥境大楼的共产主义气质,吸引我把它当做改造原型。"设计者胡伟楠这样解释他的初衷。

  不过他也表示,在金融街北扩的背景下,这个方案也许只是"又一个乌托邦"。

  正是因为这个作品,胡伟楠已经被一家著名的建筑师事务所相中,而他将要投身的设计项目,是一个高端别墅群。

  关于福绥境大楼的故事,安化楼里的老人感同身受。大楼建成时,周边还是土路,现在已经变成了被称为"第二长安街"的两广路;楼旁的坟头和菜园则变成了每平方米售价4万元以上的商业住宅区。

  老人们抱怨,曾经是地标的九层大楼,如今只是个"矮胖子楼",跟环境和时代都格格不入。

  王守恒记得,自己女儿上学的时候,别人问她家住哪儿,她都会大声说,"安化楼啊!"到了孙辈,小外孙女却说什么也不愿意带朋友进楼了。

  尽管大楼门前的公交站牌上仍保留着"安化楼"的站名,但它的确正在被人们遗忘。一个年轻的租客说,打车回家,总要告诉司机师傅"去富贵园小区对面"。

  偶尔,这座大楼也会被人想起来。北京奥运会前夕,灰色的大楼被刷成了粉色。前几年,一部葛优主演的电影《卡拉是条狗》也在大楼里取景。谈起在这儿取景的原因,李秀梅轻声说:"破呗。"

  去年,一位建筑师曾经探访过这里。离开之后,他在一篇手记中写下了这样一段话:"当这一切消失,他们最不容易调适的,将不是房价、房租、平米数,甚至不是地理位置,而是在大家一样贫穷也就等于一样富有的年代里才能享受的优越感,将一去不复返。"

  黄昏时分,斜阳笼罩着安化楼,拖出了长长的影子。

  大楼老了。

  门前多了一个可供轮椅通过的无障碍通道,电梯不再是三层以下不停,外墙贴上了"大楼容易造成外墙灰皮脱落现象,敬请此楼及附近居民不要在此停留"的告示。

  设计大楼的人老了。

  金诚伤感地说,能一起聊天的老同事越来越少,"前一天打完电话,后一天也许人就没了。"当年具体分管安化楼设计的建筑师叫张念真,已经在去年去世。

  大楼里曾经的年轻人也老了。

  王守恒的耳朵上已经戴了助听器;李秀梅的老伴儿去世了,陪了她很多年的狗也在前年老死了;徐钦敏的妻子去年死于突发脑溢血,他自己也曾写好一封遗书,要求死后将遗体捐给医院或护士学校做研究。

  晚上7点,老徐准时回到自己的小屋。他从微波炉里取出前一天蒸好的鲤鱼,坐在写字台前吃晚饭,并时不时地扭过头,关注电视机里的《新闻联播》。

  这个狭小的房间从来没有装修过,墙壁是蜡黄色,窗户玻璃裂了缝,墙上的钟也已经停掉不走。电视机顶上,摆着老两口的合照。

  1960年底的一天,意气风发的北京机床电器厂厂长徐钦敏带着他的妻子、刚出生不久的儿子和一张木板床搬进了公社大楼。这个年轻的共产党员相信,美好的新生活就在眼前。(本版图片由张嘉妍摄)

  本报记者 林衍 《 中国青年报 》( 2011年08月31日 12 版)

  来源:中国青年报

  链接:http://zqb.cyol.com/html/2011-08/31/nw.D110000zgqnb_20110831_1-12.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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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大焕:中国正在过大关

  ——底层沦陷与上层逃离

  8月19日,前苏联解体20周年之日,中共中央前总书记胡耀邦之子胡德平在南方报业传媒集团接受了南方日报记者的采访。在谈到苏共解体带给我们的借鉴时,他说教训之一就是千万不能脱离人民群众,而且对党的建设要加强监督。(2011年8月22日《南方日报》)

  中国经营报在反思大连PX项目时说,东亚国家大都是国家主导型的快速推进工业化发展模式,需要大量投资,所以政府和资本方结成的联盟,很容易把企业员工和民众的利益忽略了。在中国国内,政府和企业的沟通都很畅通,但是二者和民众的沟通都不怎么畅通。这就是大连PX留给中国社会的反思。这个也许可以作为"疏远群众、亲近资本"的一个注脚。

  资 本在权力的庇护下应该日子过得很舒坦,但吊诡的是,几乎所有的发展中国家都出现底层沦陷和上层逃离并存现象。三联生活周刊曾引用《纽约时报》在报道印度获 得板球世界杯冠军的文章中说:印度上层阶级追求的就是让自己远离印度——远离印度的人群、灰尘、炎热、贫穷、政治、管理和其他一切显而易见的东西。"上层 远离"现象不仅在印度,在很多发展中国家都是一个相当普遍的现象。不仅远离贫穷、混乱,远离日益恶化的水和空气,远离不够宽松、自由、公平的投资环境,也 远离趋向恶化和对立的阶层关系,甚至还有一种"祼官现象"或者"祼商现象"——全家远离,一人"留守"。

  据美国国土安全部公布的移民数据显示,2010年中国共有超过7万人获得美国绿卡,仅次于墨西哥,排名全球第二。过去三十年间,总计有110万中国人获美国绿卡。加拿大公民和移民事务部负责人称,去年中国大陆投资移民该国人数占全部投资移民的62.6%.福布斯中文网一篇题为《中国富人席卷上万亿热钱外逃》的文章称,在不安全感的驱使下,中国的富有人群把移居海外作为自己的人生向往。那些拥有1亿元人民币可投资资产的人群中,有27%已经完成移民,47%正在考虑离开祖国。中国约60%的"高净值人士",即那些拥有1000万元人民币以上可投资资产的人士,不是在考虑投资移民,就是已经快完成移民手续了。《南方日报》8月17日报道,中国首部华侨华人研究蓝皮书《华侨华人研究报告(2011)》8月15日发布。蓝皮书显示,留学生不愿回国发å
��,中国富豪移民海外,中国财富流失他国现象已比较严重。1978年至2009年底,中国各类出国留学人员的总数为162.07万人,留学回国人员的总数为49.74万人。蓝皮书指出,改革开放30年以来,移民海外人数恐逾450万,对比当今全世界华侨华人总数为4543万,移民人数稳居世界第一。

  中 国正面临着"人财两空"的困境。也许有人会说,中国不是一直嫌人口太多吗,多一些人移民海外岂不更好?中国不是嫌货币超发太多吗?移民者带走大量货币有什 么不好?问题是,移民者多属社会精英,而且他们带走的不是货币,是真正的财富——他们在竭泽而鱼的发展过程中,将大量社会最宝贵的自然资源和环境破坏了 ——这是社会赖以生存的最重要财富。同时,不讲规则、不守法律、不讲道德和社会责任的发展逻辑,把人间一切美好的规则和人心也都破坏了。这,不也是社会最 重要的财富吗?

  上层远离和底层沦陷成为一枚硬币的正反两面:上层在刮地三尺的掠夺性发展中杀鸡取卵式地榨取社会剩余价值,然后快速逃离;下层和子孙后代则被迫陷于自然环境和人心败坏的恶劣环境中苟延残喘。整个社会缺乏凝聚力与社会共识,离心离德,环境破坏、道德沦丧。

  胡德平先生在提到许多民企老板赚了钱就向外国移民、置业时说,很多民营企业家也表示还是在中国市场赚钱最容易。但是一考虑财产和人身需要,越来越多的人就选择移民海外。这是一个重大的社会问题。发展的环境不利,它就会选择走。

  为 什么权力庇护下的资本却没有安全感?一考虑到财产和人身需要就要选择移民海外?这是因为政府主导型经济发展条件下,由于政府掌握了太多的资源,使社会必然 滑向权力市场经济、权贵资本主义陷阱而无以自拔。制度经济学上"分粥的故事"很多人都熟悉,靠选拔一个道德高尚的人来分粥,众目睽睽之下都难以避免滑向腐 败深渊,不受监督而又资源无限的政府权力,以及直接投资经济的裁判员兼运动员双重角色,更难以指望其成为社会公平和正义的守夜者。更何况,官员任期的短暂 性使"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的短期行为和政策的多变性更加令人眼花瞭乱,今天你还是权力的宠儿,明天换一任领导你就有可能成了权力的弃妇!权力之手不断洗 牌、翻搅、调戏资本,权力与资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资本与资本之间、权力与权力ä
��间,既彼此依赖和勾结,又彼此利益冲突甚至敌对。今天此权力是财富的保 住伞,明天彼权力就成了财富的敌人。权力还是那个权力,只不过掌管权力者可能换了人。凭借权力,可以一夜之间鸡犬升天;也因为权力的虎视眈眈,你也可能一 夜之间从亿万富翁坠入赤贫。前几天和一位某报著名调查记者聊天,说到某南方城市,一个开发商刚刚盖好一楼盘,工作人员马上被一帮流氓打出去,这帮流氓将楼 盘换了个名称就卖光光!地方公安根本不立案!

  为了百分之三百以上的利润,一些权贵资本的劫掠行为已经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他们上抗国法、下坑民众、中间则践踏和破坏一切道德与规则。全家人怀揣外国护照,一见风声不对或者权力失势,立即逃之夭夭,留下一个百孔千疮的大地,和沦陷在水深火热中的底层民众。

  权贵资本的劫掠形式多种多样:行政垄断、行政管制、借土地矿山的"集体化国有化"混水摸鱼,等等,不一而足。任其发展,权力和资本只会成为劫掠自然和百姓的掠夺者和"刮地皮的",剩下满目疮痍的大地和败坏的人心给底层和子孙后代。

  杨 锦麟先生微博说:某地见某退休高官,他主动谈及权贵资本主义的概念,远比我想象的还要深刻,可见即使在高层,对几乎已具有普遍性意义的权贵资本结合现象, 认识是深刻的,也知道任其坐大,影响深远,但老人家长叹了口气说,都明白,都了解,只是力不能及啊!力不能及之语,极具震撼力,至少当时我听了之后,感觉 震撼!联合国儿童基金会青少年爱心大使、新锐作家、社会活动家刘思宇则提到台湾立法委员洪秀柱上大陆微博,感觉受不了:"希望通过微博了解这个社会,只用 了两天,就没勇气再看下去。太多太多的事情骇人听闻,太多太多的事情让人悲痛欲绝。这个社会里见不到的'仁义礼智信'信仰,甚至没有'伦理与道德',公平 和正义在这里都是愚蠢的行为,无法理解。"

  我们受不了也得受,谁叫你生在中国大陆?谁都不行动,只能等着中国这艘船一起沉没。11年前,著名经济学家吴敬链先生呐喊:改革正在过大关。今天的中国,仍然正在过大关。11年 过去,这个关隘更明晰了:我们要过权贵资本的大关。权贵资本正在成为改革开放的掘墓人。遏制权贵资本,不能寄望于自上而下的管制,管制越多,权力越大,腐 败的空间也越大。况且,权贵资本错综复杂的利益和权力关系,事实上也在消解法律和中央权威,"政令出不了中南海"是也。民众更不能对权贵资本作壁上观,看 戏一样看他们在台上你死我活地厮杀!须知,他们的战争,炮灰都是美丽的自然环境和逃无所逃的普通百姓!

  普 通百姓的个人力量固然不如国家领导人大,但是,群起而为的曝光和媒体运动却能够使黑幕一点点暴露在阳光和监管者的眼皮底下,从而使权贵资本有所畏惧、有所 收敛,恶行得到惩罚和遏制。黑暗最怕的不是权力,而是阳光。眼下的中国,迫切需要的就是"扒粪运动",让阳光和公开化来洗涤污垢和罪恶。

  2011年8月24日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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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银波:历史将宣告我无罪

  ——有感于王佩英被终审判决无罪

  昭雪,以终审判决的方式

  从当初写关于王佩英的第一篇文章《抢救民族精神——纪念圣女王佩英》,到创作关于王佩英的摇滚乐《王佩英》、《为信念而死》,一年的时光就这么过去了。若非2011年7月下旬在香港与原《经济学周报》副总编辑高瑜谈起王佩英,我竟不知就义41年后的王佩英已于6月9日被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彻底昭雪,撤消了1970年、1980年的判决书,被终审判决无罪。回大陆后查阅消息发现,在6月22日的《中华工商时报》第五版,记者李锡铭发出了《张大中母亲四十年冤案终昭雪》的消息,并透露北京高院院长在院长办公室亲自把终审判决书交给王佩英之子张大中,且院长致歉。随后,在2011年7月号的《炎黄春秋》杂志最后一页,判决书被公开发表出来。紧接着,就是傅国涌、贾康等人,如我一样激动地在网上将此消息转告公众。

  王佩英与遇罗克等人,都是在1970年1月27日被一起杀害于北京的。这个活了55岁的母亲,最早被美国芝加哥大学东亚语言与文化系高级讲师王友琴深入研究,并于两年前公开发表于香港《开放》杂志,文章题目是《纪念一位英雄的母亲》。大陆这边在2010年有了真正的"动作",曾经拍摄纪录片《寻找林昭的灵魂》、《我虽死去》的独立制片人胡杰做摄影,《南风窗》杂志主笔郭宇宽做采访,而后王佩英的儿子张大中在2010年3月27日邀请了500余人在北京公开纪念其母,刻录DVD光碟,自印书籍,广赠社会。《炎黄春秋》2010年5月号杂志刊载郭宇宽长文《寻找王佩英》,随后《纽约时报》、《凤凰周刊》、《中国经济周刊》、《中国青年》、《往事微痕》等媒体,持续介绍王佩英。互联网同样发挥了巨大作用,各人纷纷评论、转载,博客、微博�€
�网刊、论坛等,皆对王佩英持续关注。2010年12月,张大中更因反思文革、继承直言精神、推动民间慈善,被《看历史》杂志等媒体推举为"国家记忆"2010年度历史行动者候选人,最终得票数仅次于建造文革博物馆的樊建川。

  从2010年3月至2011年6月,15个月一晃,彻底昭雪王佩英之事进展得如此顺利,公道讨得如此有品格、有影响,确实令人振奋。中国冤假错案当然非仅此一例,由于个人境况不同,努力程度与运用方式不同,太多案件也就随风而去,直到被人们彻底遗忘,就像从未发生过一般。但像张大中这样,一方面做着企业(甚至还成为国美电器董事局主席),另一方面又为其母的历史冤案不计代价地奋斗到底,着实少见。我注意到《第一财经日报》首席记者陆媛今年3月在法律出版社出版《国美涅槃》一书,写的虽多是各厉害人物的商界恩怨,但涉及到张大中时,则将"张大中寻根王佩英精神"列为单独的一章,且是最后的压轴之章。张大中为母亲讨公道,已不再仅仅是以家庭本位来考虑,而是将其作为一股民族精神,传之四海,甚至成立"王佩英慈�–
�基金会",又向中国第一个文革博物馆"建川博物馆"捐资百万,就是要以其母为线索,指向文革大潮之本质,激励国人痛作反思,让那个黑暗时代不再卷土重来。

  纠正过去,启示当下

  将终审判决书交到张大中手中的人,是北京高院院长池强。我看过他接受媒体采访的视频,他说:"任何案件出来,如果司法不公,审判人员枉法裁判,谁都有权力去监督。我们要重视人的尊严问题,要重视公平正义的问题,要让案件审理来得明白、快捷,尊重当事人的诉讼权利,还原事实真相,打公正的官司,打经得起历史检验的官司。我们要案结事了,化解社会矛盾。社会要发展,就要有规矩,司法公正就是社会秩序的指向。"且不论别的案件在他管辖之下做得如何,单说王佩英这个离世41年的文革冤案,他能有这么诚恳的表态和行动,确实值得一赞。但凡在位者做得不错的,我都勇于承认。本来我对中国的司法环境很没信心,尤其是司法不独立却要做到司法公正,靠的已不是制度力量,更多的是个人能力的突破。我欣赏池强在处ç
��王佩英一案上的表现,确有道德光芒。

  当然还有一种流行的说法。有网友在转载王佩英被彻底终审昭雪的新闻时,直接把这说成是"母凭子贵",张大中有钱嘛,又是北京市人大常委,又是全国工商联执委,还有什么事情办不了的呢?云云。我不特别反对这种说法,并且承认在中国要夺回尊严与自由,实力确实很关键,强大的公民个体是干成大事的基础。但这种说法忽略了事情本质,只看表象去了。须知,王佩英一案,是在一个万马齐喑的时代,一个普通女子,基于国家灾难而向最高独裁者吼出下台的喊声,而后遭受种种令人发指的折磨、迫害,直到这个人被杀掉,留下七个子女无人看护。此案不但是冤案,而且是正义被邪恶扼杀、光明被黑暗吞噬的有挑战极权意味的案件,王佩英乃是那个时代最有种、最决绝的英雄。

  王佩英一案非常极端,她不像张志新那样到死还认为自己是马列主义者。在那个年代,她甚至以宣告退出中共来表达绝望,还在广场、街道等处张贴大量传单,当众高喊"打倒毛泽东"、"刘少奇万岁"。别人被公审者称为"气焰嚣张",她被称为"气焰嚣张到了极点"。即使放在当今这个时代,你说你看到中国有那么多的灾难,你认为这是统治者失职,搞独裁,欺骗人民,然后你要求退党,你去广场、街道发传单,支持党内改革派,要专制者下台,还高喊要打倒他,你很可能就被"颠覆罪"给拿下了。这样一个如此特殊的王佩英,在就义41年之后被终审无罪,不但是对那个时代的纠正,也是对这个时代的启示。这个启示就是,真正的爱国者,宁可遭受磨难和刑罚,也要讲真话,让统治者不再高高在上地沉迷于自欺欺人,而要迫使他们æ
��视人民疾苦,痛作改革,这样灾难才会降到最低。从这个意义上讲,张大中、池强在今天能把如此敏感的事情做到这个份儿上,已是奇迹。

  还我真相,还我公道

  我听过最毒的话是,有人把王佩英当成"疯子",说她像泼妇骂街那样疯狂攻击伟大领袖,竟然还有人说她是"圣女",简直想吐。说这话的人,没看过《我的母亲王佩英》这部纪录片,没读过《王佩英评传》这本书。在我看来,王佩英是铁了心要殉道的,不是出风头、发神经。她受过天主教熏陶,也曾为中共地下党付出一切,中共建政后她像绝大多数人那样放弃一切来当个普通人,在幼儿园带孩子,而后当清洁工。如果不是因为大饥荒饿死了那么多人,如果不是因为看到当时的政府一直在拼命掩盖自己,并且内讧连连,从高层权力斗争,一直发展到全社会疯狂的阶级斗争,她就不会那么凛然地站出来。王佩英说过的最经得起历史考验的话就是:"河南是饿死了人的。"她甚至为自己的言论和行为,做到了"抛家"的地步。如果她想活
命,只要低一下头,兴许就能躲过一劫。但她扛住了,心一横,宁死不屈,结果就成了以死殉道的英雄人物。

  转过头来说张大中。他当年拿着母亲的1000元抚恤金,辛苦创业,越做越大,是邓小平经济开放政策的受益者,先富起来了,甚至还奋斗到有了政治头衔,确有几分体制内人士的色彩。但是,又有几个人在财富上做到他这个程度的时候,还愿意去冒政治风险,一定要重新触碰敏感的文革问题?多少人富裕起来以后,连自己是谁都忘了,更别提父辈那些陈年烂谷子的事了。又有多少人为了在人生道路上走得一帆风顺,进而扭曲、遮掩、逃避旧事,巴不得离那些N年前的事越远越好,以求"政治正确"。但张大中不这样选择,他选择还我真相,还我公道。他为母亲平反而奔忙,绝不是从去年才开始的,换句话说,不是从他成为亿万富豪那一天开始的,而是从1970年他母亲被杀以后,他就没忘记为母亲平反而到处找这个人、找那个人。终于,1980�¹
�,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为王佩英平反了,这就是《80中刑监字第295号刑事再审判决书》。

  然而,那一年的平反是不彻底的,是打圆场的,不能让人心服口服。他要的是彻底昭雪。多少年来,他不但在奔忙着,也同时在做文革研究,据我所知,阅览无数的张大中的水平,至少称得上是研究文革的"准学者"。在当今传播手段和大众接受途径多式多样以后,来自司法机关的终审判决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让王佩英这个具体的人,重新走进一般民众的心里,让人们在心灵深处去同情、理解、赞赏这个人,吸收其勇气精华,反思罪恶时代的种种成因,挽救社会矛盾激化背后的汹涌危机,这何尝不是"救心"之举?一张白纸,再盖个红章,是今天之于昨天的胜利,是民族精神没被埋没和压垮的胜利,这才是1968年林昭血写遗书所说的"历史将宣告我无罪",证明中国人的脊梁纵然会在某一黑暗时刻被压断,但终有一天还是会硬朗地�Œ
�直起来,表明这个民族并非全是懦夫和奴性,更有勇士和公道。

  警示今后,勿蹈覆辙

  历史总在循环着相似的苦难,多少人为了美好未来而发出震撼先声,因其受罪,却也无怨无悔,昨天如此,今天如此,未来也许还会如此。人类历史和国家历程,一直都是这样循环着,但有这一个个英雄的参照,就会警示今人与后人,防止再蹈历史覆辙。王佩英一案的胜利,不仅在教育着当政者、抚慰家属,也同样在教育着民众、激励冤民,而且是以最具说服力的法律诉讼方式,这是让人最服气的有效手段。由于人人立场不一,现在和以后也同样会有骂王佩英的人,王佩英不会因为在死后41年被法院终审判决无罪而停止备受攻击。我认为这很正常,就像有人看到美女不敢去承认,说这是跎屎,被玷污的其实不是美女本身,而是说这话的人,因为只有当他自己仅仅是这个认知水准并心有所想的时候,才会有如此肮脏的言辞。民众自己如何å
��思,是个人头脑里的活动,无论如何,都是靠自己来觉悟的,谁也强迫不了。

  中国需要平反的事情实在太多,牵一发而动全身。在香港我就见到一批五七学社的老右派,他们至今还在为1957年的事情愤愤不平,反毛者甚众,出版、演讲,盼望得到社会认同和公正评价。政治运动的受难者尚且如此之多,至于当今民众为生存而维权受压,如圈地、拆迁等平常事,就更是多如牛毛了。如此看来,有魄力解决王佩英一案的池强等辈,任重道远,未来的法治之路更需要无数为公平正义而奋斗的有志青年。我们这个民族,几千年来都在重复着打倒又建设、建设又打倒的历史,如此周而复始,有时甚至还呈现历史倒退的局面。就像韩寒所言,拿90年前的中国言论开放程度,来衡量今天的言论钳制状况,许多人是要被笑死的。就像王佩英一案,别看终审判决无罪,可"百度百科"已删去"王佩英"词条,《王佩英网站》被封,许
多关于王佩英的文章或新闻被不断删掉,我曾上传一些《我的母亲王佩英》的图片和歌,也被一一和谐……

  连法院都终审无罪的人,在网络世界却被一一抹去痕迹,像是怕被人看见似的。究其缘故,恐怕还是有意识形态方面的顾虑,有的是自我阉割,有的是被迫整容。好在经过一阵阵砍杀之后,网络尚留片甲,只要人们愿意去了解,同样能够将王佩英的形象与精神刻进他们的内心。遮,是绝对遮不住的,尤其是在如今这个任何事情都可能无远弗届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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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忠康:签订《中苏特别协定》的几种可能性

  各位网友:毛泽东辩护士章立凡先生的大作《〈中苏密约〉文本真伪考》终于在香港《开放》八月号上发表了。在他只有3700字的作品中,有将近2000字都是他人材料和注释所堆砌的,而剩下一千多字的个人论述中,也大部分是一种鹦鹉学舌式的重复。看过这份作品之后,人们会产生疑惑:这是一个专家学者写的还是一个言之无味却强词夺理者所写的文章?!

  中国有句俗话,叫做"小人得志便猖狂",当《开放》编辑金钟先生向章立凡先生约稿,准备为他发表文章时,他那手舞足蹈的高兴劲立即表现了出来。他相信《开放》一定会登他的文章,就马上给我们发信说:"无兴趣与您继续作无意义的争论,但金钟先生来信沟通,于是决定就作伪文件的来龙去脉作一考证……""金钟先生邀我将自己的观点整理成文(日后您会看到的,这里就不赘述了)。"他还以教训的口气要我们好好学习他发给我们的材料,说"随手附上一束关于中苏条约的研究论文及档案译本,望好好学习。日后听您谈学习心得。"想不到我们这些被中共党文化洗了六十多年的脑,接受过"贫下中农再教育"后的七老八十的人,还要接受章立凡先生的这套"贫乏谎言的再教育"束缚,不然的话,他就对我们破口大骂,他骂我
们"找抽","被社会唾弃的人","这辈子的罪白受了"……在章立凡发给我的信中,那更是恶语伤人,脏水四溢,称我是"逻辑混乱,言不及义""心智昏聩"的"脑残人士"。而我所写的文章则是"只是为了不断制造文字垃圾,制造得越多,留下笑柄也越多"东西而已,只有像章立凡那样充当毛泽东的辩护士,才算是像样的作品。

  我本想为此事作一了断,不再回应。但是细细一想这不是又为章先生找到了许多口实吗:朱先生这下子"沉默无言"了吧,"蔫"了吧,"无法回答"了吧,"退却"了吧,"心虚"了吧……于是我又提起笔来写了这篇文章《签订〈中苏特别协定〉的几种可能性》,用理性来说服这个狂傲之徒。我准备把此稿投寄给《开放》,看看他们会不会刊登?在我印象里,香港回归后很快在变化,这"一国两制"好像在向"一国一制"迅速过渡,曾是融汇全世界普世价值的国际化都市香港,许多报刊媒体越来越变得像共产党的喉舌和工具了。我不知道《开放》杂志是不是中共在香港地区的喉舌和工具,仅以这次而言:《开放》杂志是月刊,每月出一期,七月号刊登了铁流的文章《中苏特别条约曝光》,其实这篇文章是我所写,有人却冒用铁流的名
字发表,经过质疑,《开放》编辑答应更正向作者道歉。八月份的《开放》上才能刊登这些更正和道歉,或者再以朱忠康的名字把文章重新发表一次,发表时可以加上编者按语。然后是章立凡先生看了我的文章之后,对我引用的材料提出伪证的质疑,他的文章应该在《开放》的九月号上才能刊登出来。如今却是在八月号上刊登用"朱忠康"名字发表《中苏特别条约曝光》一文,同时又发表了章立凡的一篇文章《〈中苏密约〉文本真伪考》,对朱忠康文章中所引用材料的真伪提出异疑。这样《开放》挽回了面子,他不用如此麻烦了:既要公开发表更正声明,又要向作者表示赔礼道歉:一份香港刊物竟向一个小人物道歉多丢人现眼!如今不但可以避免,而且还从"暗箱操作"过渡到"明箱操作"进行一次性完成。于是《开放》不得不令人怀疑�®
�是不是也从一份公开公正公平的讲普世价值的民主刊物,向着中共的喉舌和工具转变?我们只能拭目以待。

  签订《中苏特别协定》的几种可能性

  我曾写过一组《用事实说话》文章,它由两部分组成:一组是《用照片说话,揭开惊世罪恶之谜——公布〈中国同胞的地狱〉〈日本战犯的天堂〉照片集》;另一组是《用文件说话,揭开惊世罪恶之谜——公布〈中苏友好同盟互助条约〉〈中苏友好同盟特别协定〉》。文章在我的博客上发表后又发给了网友,于是其中的一篇用《文件说话》经历了一波三折的命运。先是《开放》七月号上以铁流名字发表此文,标题为《中苏特别条约曝光》。为此我向《开放》提出质疑,要求澄清。《开放》以实事求是精神表示更正和道歉。就在我们双方交流之际,冒出了一个章立凡先生,来信指出我引用的材料是伪证,并以共罪论谴责说:"必须谴责一切卖国行为,同时谴责屏蔽伪造历史;但以伪造历史文件的方式来谴责,相当于以伪证伪,把自己降低
到作伪者的同等地位……"章是玩弄文字游戏的高手,这段话的意思说卖国行为可恶要谴责,伪造这份材料的人也很可恶要谴责,而引用这份假材料的人也同样的可恶要谴责。也许章先生可以反驳称他没有说过此话!是我自己按上去的!但是请问"把自己降低到作伪者的同等地位"不就是与和作伪者一样可恶吗?章先生的这段话真可谓是一箭三雕。章的"共罪论"证耍了个花招:汉奸卖国贼不怎么样,揭发汉奸卖国行为的人也不怎么样,都是半斤八两!而在章立凡先生的眼里,可能汉奸卖国贼不算什么,可恶的倒是揭发汉奸卖国贼的人,因为他们用假证揭发别人汉奸卖国贼的行为。

  这样章立凡先生的假面具真面目终于暴露无遗,原来他想用这篇文章把毛泽东的汉奸卖国贼行为一笔勾销,变成一个英明伟大的领袖。章先生的腔调与中共官方的论调是何等"相似乃尔",不愧为被操控的五毛分子。在他的"以伪证伪"这句中有两个"伪"字,这前后两个"伪"字可谓是大相径庭完全不同的概念:前一个"伪"字,有不同的含义:一是指《协定》是"伪"的,一是指把伪材料取来作"伪"证的人;而后一个"伪"字,就是一个真的人被作"伪"了。也就是说原本英明伟大的领袖——被伪证者作伪后变成了汉奸卖国贼了。章立凡像耍魔术一样,竟把毛泽东大汉奸大卖国贼行为说成是别人给他伪造的,当然那饿死四千万人的罪行也不是他一手造成的,而是"国策"不是阴谋。相反我们所有揭露毛泽东滔天大罪的人倒变成了
有罪的人。

  为此我从各个方面各个角度对他进行了驳斥。他又来了第二封信,我对他这种学霸文痞式争论进行了驳斥。当他来第三封信时,我不理睬他,他却对支持我的两个网友发起了攻击,一方面他称我"沉默"了"理智"了,不是像第一封信里指的那样"心虚"了。另一方面又大骂他们"找抽","被社会唾弃的人","这辈子的罪白受了"等脏话,给人印象这不是有修养的历史学家,倒像个嘲骂别人的地痞流氓。他还把寄给我们的材料教训我们要好好学习,并要向他汇报。我们这些被中共洗了六十多年的脑,至今已经醒悟,难道又让我们像"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那样,去"接受贫乏谎言的再教育"吗?

  我们这些七老八十的人,怎能忍受如此对待,于是我又不得不提起笔来作了回应。他又骂我是"逻辑混乱,言不及义""心智昏聩"的"脑残人士"。而我所写的文章则是"只是为了不断制造文字垃圾,制造得越多,留下笑柄也越多"东西……这究竟是在为《协定》真伪争论还是在进行一场打架的对骂?

  现在我要对他的这篇文章作一次理性的回应。

  首先我要为"引用"提出三点意见:

  第一、引用网上的材料可不可以?章的文章大量引用了沈志华和栾景和的文章,都是正确的,而我引用网上的文章就是不正确的,难道他引用的文章比网上材料更可靠吗?

  第二、网上的材料有真有假,我们这些网民怎么知道有些是假的呢。就像消费者在商店超市不小心购买假冒伪劣商品一样,我们究竟谴责谁?难道要谴责不知情而无辜的消费者?而章立凡现在做的就是把消费者摆在与出售假货者同一地位来谴责,甚至与生产假货者一起来谴责,这公平吗?章立凡不去找制作伪材料和发布伪材料的单位和网络,却找我引用者纠缠不止,甚至以共罪论证,这公平吗?

  第三、今天是信息化网络时代,它拥有强大的优势和众多的网民。而中国的网络又是受中共当局严格控制的部门,任何一两个敏感词组都逃不过层层过滤和筛选。我相信经过严格筛选后侥幸存下来的材料呢?还是相信个别专家学者教授的研究成果呢?我相信网络上的材料,哪怕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正确。何况还没有确定这份材料是真是假。

  现在我们再来理论这个《中苏友好同盟特别协定》(以下简称《协定》),这个《协定》是在《中苏友好同盟互助条约》(以下简称《条约》)签订前两天签订的,即1950年2月12日签订的。章始终回避这个问题,却大谈2月14日公诸于众的这份《条约》及当时签订的几个附加协定,而他所引用的材料也是签订《条约》时的情况。章立凡应该举证12日那天毛泽东和斯大林没有签订这份《协定》的证据来,如毛泽东周恩来去外地参观去了,他们去串亲访友去了,以证明这一天不可能签《协定》的。

  章立凡是用想当然来论证《协定》真伪的,第一封信中说如果有这协定,那是"完全背离当时的历史背景、国际关系及中国国情"的,"足见伪造者缺乏基本的历史知识"是"荒诞不经"的。此谬论被我驳得哑口无言:当时二战之后,冷战开始,世界划分为社会主义阵营和帝国主义阵营、华沙条约和北大西洋公约两大军事集团。欧洲德国分裂为东西德,亚洲发生了朝鲜战争,中国出兵一百多万,核大战迫在眉睫。专以斗别人的两个好战分子坐下来签订《协议》共同对付帝国主义怎么不可能呢?

  在理屈词穷情况下他又搬出了人口理论,称毛泽东说过"人多好办事"" 人多议论多,热气高,干劲大。"说毛泽东决不会订减少一亿"人口"协定的。我们知道毛泽东是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言而无信"的人,他的所有摆在台面上的正确的话都是对别人而言的,而他自己则可以"和尚打伞,无法无天"。整风运动中,他刚说过"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言者无罪,闻者足戒,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两个星期之后,已经在"暗箱作业"准备反右运动了。

  而对于在大跃进运动中饿死数千万人的人类浩劫,章立凡先生竟还为毛泽东的罪恶开脱,说"大饥荒饿死数千万人,是国策错误,而不是预定的阴谋!"把毛泽东好大喜功,一心想当"马克思加秦始皇"暴君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为毛辩护说是"国策"错误!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而且竟是从五七冤民儿子的嘴里说出来的。

  现在我们再来论理这份《协定》,它究竟有没有签订过?是不是存在过?回答这个问题最权威的是签订此条约的当事人。可惜这些当事人都已不在人世。即使他们还活在世上也是没用的,因为双方已经在《协定》第十九条上写明:"协定系机密性质,缔约国双方均有义务保守秘密,不得公布。"

  既然见证人不能开口,我们只能让档案文件来说话了,只要能翻出这份文件来,一切都迎刃而解了。但是数十年以来,政治家们从合纵到连横,从冷战到热战,世界格局在变,形势在变,中苏两国从蜜月期很快走到了对立动武的地步,就说明了这种瞬息万变的现象。在这种情况下,各国领导者和子民们无不都在干着有利于本身的事情,于是见证时代变迁的档案材料也就经历着不同的命运。

  我们可以把档案材料的遭遇列出几种可能性来:

  第一种可能:这份《协定》正如章所说根本没有订立过,现在网上公布的是伪造的赝品。

  第二种可能:这份《协定》的确签订过,网上公布的是真的。

  第三种可能:这份协定的确签订过,但是原档被销毁了或是弄丢了。所以沈志华先生没有找到这份档案,并不表示未曾签订过此协定。我们知道斯大林办公的地方不单单在克里姆林宫办公室内(斯大林在克里姆林宫有两套住宅),他还在近郊孔策沃别墅和远郊祖巴洛沃别墅里办公过,各处都有存放他档案的地方。1953年3月2日斯大林中风,5日死亡。死后内务部长贝利亚就把斯大林家里所有物品都搬走一空,不知去向。他不是为物品而来,而是为档案而来。许多档案都是成包成包地烧毁,因为这些档案也记录着这些后继者们过去助纣为虐的记录,他们不想把那些丑事暴露在别人面前。

  斯大林死后,继承者的政治斗争加剧,先后有许多人轮番下台,贝利亚被处决,马林科夫、莫洛托夫、伏罗希洛夫、布尔加宁被赫鲁晓夫打成反党集团,最后赫鲁晓夫也被赶下了台。每一次党内领导人的更迭,首先都要把不利于自己的档案销毁。所以沃尔科戈诺夫曾指出:"他(斯大林)去世后,其私人文献遭到不止一次的清洗。"(转引自《斯大林鲜为人知的剖面》一书第80页——新华出版社出版)现在的俄罗斯联邦总统档案馆,实际就是斯大林在克里姆林宫的第二套住宅,可以想像饱经几度沧桑的住宅,留下的还会有什么?

  第四种可能:这份协定的确存在,只不过没有被中国学者找到。因为苏联过去的档案多如山海,它们不是集中放在一个地方,而是散落在各处。在苏联有许许多多档案馆,除了现在放在俄罗斯联邦总统档案馆外,过去还有人民委员会、党中央、政治局、国防部、外交部及其它部委的档案馆。而各加盟共和国也建有档案馆,甚至下面还有档案馆,如乌克兰政治局档案馆等,在这种情况下,要想获得一份目标档案,犹如是大海捞针。

  第五种情况:许多档案还没有公开公布,一位中国通的苏联外交官叫列夫多斯基,曾在中国工作了十年,先后担任过苏联驻华大使馆秘书、驻北京总领事、驻沈阳总领事,与国共两党领导人都打过交道。退休后专门从事苏中关系、苏美关系问题的研究。他在《斯大林与中国》一书中曾写道:"由于新闻检查和长期保密的档案文件虽已开放,但有限制,而许多档案文件迄今仍未解密……"此书后面还附有翻译陈春华所写的《译后记》,他说:"近年来苏联档案虽已开放,但开放的并非全部。许多档案对俄罗斯学者也有限制,而对外国学者根本不开放。""'冷战'结束后,这一题目需要根据不久前才解密的档案文件作全面研究和重新认识,而许多文件现在仍不对研究者开放。这不仅指苏联和俄罗斯档案馆,而且也指外国档案馆。"

  像这样一个苏俄外交官要弄清一个问题搞到一份真实的资料都很困难,那么沈志华先生就这么容易把中苏绝密的档案资料都搞到了手,难道都是全面的都是正确的吗?

  章立凡提供的沈志华先生从俄罗斯联邦总统档案馆收集来的材料,难道就都这么可信吗?中苏的档案是不是都全部收集了?有没有遗漏的?有没有还未曾公布过的?有没有已经被销毁的?

  其实有没有这份《协定》章立凡已经作了肯定的回答,是有的,只不过以不同的形式出现过吧了。

  我们知道毛泽东访问苏联之前已有两批高级代表团进行过互访:1949年1月26日苏共中央政治局委员米高扬肩负秘密使命出使到当时中共中央所在地西柏坡与中共领导直接会谈,为了保密,他化名为安德列耶夫,在那里一直呆到2月8日。接着这年夏天刘少奇率领了一个代表团于6月26日秘密抵达莫斯科,8月14日刘少奇带着百名苏联专家离开莫斯科回国,刘少奇在苏联呆了将近五十天。此时中共尚未建立政权,但已经与苏联在做秘密交易了。所以当毛泽东于12月16日抵达莫斯科时,许多事项早就准备就绪了。当毛泽东于1950年2月17日离开莫斯科时,他已经在苏联呆了两个月。中共两个领导人在苏联呆了超过百日之久时间,难道仅仅只签订这几份表面文章的条约吗?

  章提出十九条《协定》的母本是来自1947年5月《哈尔滨协议》十三条、1948年12月《莫斯科协议》七条和1949年12月26日《中苏协定》十三条等等,"这三个文件的共同特点,即发布者均为国民党官方'中央通讯社',消息来源据称都来自国外,均无可质证的同时期证据材料,实际上只是冷战时期常见的宣传品而已。"章先生承认这是冷战宣传品,但没有说这些材料是真还是假的,而且前两份材料还被台湾学者引用过,可见十九条《协定》决非空穴来风而是它脱胎于其它三个协定的。

  于是章立凡先生的论点已经处于十分荒谬荒唐的地步:他一口咬定十九条的《协定》是不存在的,但是《协定》的母本《哈尔滨协议》十三条、《莫斯科协议》七条、《中苏协定》十三条倒是存在过的,而且十九条是十三条的"扩展本"。章立凡可能会说我没有说过这些都是真的啊,我说的是这些是冷战时期宣传品,是国民党官方"中央通讯社"和来自国外的消息,在章的眼里这些都是不可靠的。那么请问中共喉舌和造假机器制造出来的消息就这么可信吗?中共中央权威机关报《人民日报》在大跃进期间每天刊登的粮食亩产十多万斤,三年饿死了四千万人是自然灾害,五七年反右不是党开展整风运动引起的,而是右派向党进攻造成的,连章的父亲粮食部长章乃器也在进行着反党反社会主义,而章立凡竟相信造谣机器的喉舌,却把有着普
世价值的自由世界新闻报导称为冷战宣传品,章立凡充当毛共辩护士是否太露骨了吧!

  还有一个最根本的问题,如果毛泽东与斯大林的确签订过这份协定,中国的历史学家们敢不敢写,写了之后,可不可以出版。那些《红太阳的陨落》、《墓碑》、《毛泽东和他的女人们》、《毛泽东私人医生回忆录》、《毛泽东不为人知的故事》不都是在境外国外出版的吗?何况此《协定》属于高度机密文件,在大陆谁敢捅这个被中共《保密法》紧紧捂着的《协定》,只有国外媒体才敢于做出这惊天动地的事来。最近7.23动车撞车事件的发生最能说明问题,在全世界人民面前在众目睽睽之下,在事故刚发生不久,伤亡人员尚未全部救出前,中共就出动大功率工程车进行了切割、砸碎和掩埋工作,进行着毁尸灭迹工作。配合这项犯罪行动的还有曾被毛泽东称为"阎王殿"的中共中央宣传部,为了不使这件丑事在党的生日蒙羞,几次下达禁�»
�,不许记者进入现场采访,不许新闻媒体公开报导。许多媒体不得不纷纷撤下已经排好的版面,用开天窗的方式进行无声抗议。

  在暴政如虎的体制下,只有像章立凡先生那样的应声虫和中共辩护士们才能活得自由自在,当然谁想发表《协定》真本,其后果可想而知。台湾学者张玉法在《中国现代史》一书中曾引用过《哈尔滨协议》和《莫斯科协议》,章立凡听说这位作者还健在,他就确信如果他的书再版的话,"上述引文不会保留"了。章立凡说这番话时,简直像是一种隐形杀手的威胁,为了使"上述引文不会保留",他们将会采用除了变相的暴力专政手段外,可能还会采用流氓地痞的手段。从中共对待7.23事件中的态度中,也可窥见中共在推行党文化时的专制和粗暴!

  章立凡先生为了辩证一件历史事件材料的真伪,锲而不舍斤斤计较。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证明大跃进期间饿杀4000万中国人只不过是国策的失误,而不是毛泽东蓄意的阴谋。这是我第一次领受到毛派人物为消灭毛泽东罪证的辩护,如果按章的逻辑推理,五七的反右运动只不过是毛泽东的"阳谋",而非阴谋也。毛泽东在建政后开展的土改、镇反、肃反、三反、五反、反右、反右倾、四清、文革运动,也都是国策而非毛泽东的蓄意的阴谋了!

  令人惋惜的是充当辩护士角色的人竟是五七受难者的儿子。可见,中共的党文化教育不但能把杀人魔王日本战犯改造成人,把毛泽东的受害者变成毛泽东的辩护士,还能把杀父、杀夫的仇人家属和谐到一笑泯恩仇的地步。这是中共洗脑和驯服教育结出的硕果,不啻是人类教育史上的一次奇迹。但是历史又告诉我们:凡是拥毛崇毛的人都是没有好下场的,刘少奇最早歌颂,最先崇拜,林彪举得最高,喊万岁喊得最多,他们也是受害最深下场最惨的人。

  如果章先生真的具有历史学家的客观和良知,他应该把曾被篡改涂抹伪造过的中国近现代史,来个正本溯源返璞归真,把千千万万件曾被颠倒过的历史再次颠倒过来,还其本来面目,那将是国家之幸事,人民之幸事。

  2011-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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