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涌:大学需要改五年制搞军训吗？

　　在两会上，上海市人大常委会原主任龚学平语惊四座："我建议大学教育恢复五年制，高职由现在的两年制改为三年制，第一年搞军训。"　　他论证说，大学生第一年搞军训起码有三个好处，首先军训是培养大学生爱国主义、集体主义、革命英雄主义的一个好的平台，美国、新加坡都是这样搞的。其次，有利于现代化国防的建设，如果没有大量高中以上知识水平的士兵，打起仗来是要吃大亏的。第三，五年制可以缓和一年就业。最后他补充道，大学军训第一年学生可以免交学费，只要交生活费就行了。

　　遗憾的是，这四点理由，都似是而非，而且透露出计划经济时代的老脑筋。现在不是"军宣队"时代，不是"全国人民学解放军"时代，说"军训是培养大学生爱国主义、集体主义、革命英雄主义的一个好的平台"，这是否暗示别的行业就不是"培养爱国主义、集体主义、革命英雄主义"的平台呢。比如下矿井，当中小学老师，或者在个体经济中创业，这些职业和当兵来比是否应该分三六九等呢？我当然认为军人是伟大的职业，但这没有把某一种职业摆在其他职业上面的道理。职业歧视和一个现代社会的精神有根本冲突。龚委员说美国新加坡如何如何。新加坡是个小小的城市国家，国防义务分摊到每个公民身上就大。这是自古常理，也是现代社会的常识。至于美国，人口众多，国防义务分配到每个公民身上就小。我在美国大学教书多年，从来没有听说过大学生需要军训的。相反，在许多大学，连军队进校园招纳人才都受到限制。在布什政府时期，为此事还闹出不少官司。所谓美国大学第一年搞军训之说，实在是太离谱儿了。真要如此，整个美国大学非闹翻天不可。身为人大代表，说话应该具有基本的常识。

　　其次，大学生军训真有利于国防现代化吗？在这一点上我们毫无根据。如今世界上现代化的军队，基本上都采取职业兵制，中国大体也可以归之于这类制度。这样的制度，要求提高军队的教育水平，比如军官都是军校毕业，建西点军校那样的一流大学等等。大学生参加一年军训，学学齐步走等等，怎么就有助于国防的现代化呢？

　　第三，龚代表说五年制可以缓一年就业，那么五年后怎么办？这是回避问题，而不是解决问题。而且只能把问题弄得更糟。多一年学制，费用谁支付？生活费对学生家庭而言也是不小的一笔开支。不解决大学生的就业问题，反而一味提高教育成本，这对学生负责吗？

　　我认为，现在大学生的一个根本弱点，是缺乏足够的社会实践和工作经验，从校门到校门，从书本到书本。对此，还没有一揽子的解决办法。不过，如果在学制上下功夫的话，就应该实行"空缺年"制度。比如大学读了两年，学生在校外找到工作，大学鼓励学生工作一两年，然后回到校园完成学业。或者学校和社会团体合作，安排学生从事志愿服务，支付学生基本的生活费用，其经验算入学分。这样，既丰富了学生的社会经验，又降低了教育成本，不论是对学生本人还是对其家庭，都是一种负责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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